“那些年轻人在说什么?”西门老人睁开双眼问。他之前一直在休息,不过睡得迷迷糊糊的,明荣夏回来后引起的骚动惊醒了他。
在一旁照顾老人的是金善羽。他为老人重新递上下滑的毯子。“他们没说什么,你好好休息吧!”
“不,他们的确在说事。”老人固执地问,“我听见了!别以为老人听不见,他们的耳朵灵着呢!我听见了,他们要去救人是吧?救谁?救我们吗?救我们这些被无缘无故抓来的人?”
明荣夏他们确实在谈这件事,金善羽安抚他说:“是的。所以叫你别担心了,他们有办法。你要做的仅是睡觉,醒来后一切都会结束。”
西门老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金善羽伸手,像是要抚摸他的额头,但这时老人动了动,让他停止了举动。西门老人翻开怀中的相册,不看看这些照片,他怎么睡得着?
“还是小时候最好。”老人感慨说。干枯的手指抚过发黄的照片。
金善羽与他一同注视着照片上的童颜。另一间房里,那帮策划大计划的人开始了行动。明荣夏最后进屋,嘱咐他们注意安全,随后关上了门。老人起了担心,手颤抖着,这一页相册始终翻不过去。
“别害怕,还有我在。”金善羽安慰说。
“我害怕了吗?比这更可怕的事我都挺过来了。”老人逞强说,“我只是想起了从前,以前也是这样,突然的,被带到了某个地方……”他望着照片,上边的孩子笑容天真。
“你想念他们吗?”金善羽问,“你想念这些小时候的朋友吗?”
西门老人露出怀旧的幸福笑容,“是的。看着他们我才安心。”
“他们现在都在哪儿?怎么样了?”
“不在了。”老人撇了撇嘴,“安迪和阿瑟是我看着死去的。听说达斯丁和艾萨克死在了另一个地方。他们都没活到成年。至于约翰,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后来怎么样了,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他也想念着你们,在很遥远的地方。”金善羽同样伤感地说,似乎他也成了事件亲历者。
“你认识他?”西门老人敏感地问。
“是。”金善羽毫不掩饰地承认了。“他想救你们,可一直没有力量;当他获得力量时,却找不到你们了。不知道是他不愿真心寻找,还是他身边的人不愿再让他接触从前,他活着,不过‘约翰’却死了。”
“你说什么?什么活着,死了。我不懂。”西门老人望着这个东方面孔的陌生人。这张年轻的面容下似乎有着一颗不年轻的心。
金善羽变成了多愁善感的诉说者,坐在床沿,如同自言自语,“他一直都是孤独的,你知道吗?但他的脆弱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是强者,站在顶端俯看众生的强者。要是他展现出一丁点儿懦弱,他的世界、他的帝国,甚至他自己就会毁灭。有时候他很羡慕那些感情丰富的人,就像明荣夏那样的,毫无保留地展现出自己的爱与恨、幸福与痛苦。
“他很珍惜那个青年,一方面希望他得到磨练,一方面却又害怕他失去纯真。他很矛盾,因为他将那位青年看成了他的希望,实现他未曾实现的另一个自己的希望。而他自己,他已决定继续沿着这条不通天堂的道路走下去,前方无论是荆棘,还是恶龙,都将被他踩踏,他要用这具坠入黑暗的身躯,为后来者开拓出光明之路……”
“你说的是谁?听起来像是位殉道者,又像是位伟大的牺牲者。”老人问,“他一定是位圣人。有这样的人吗?”
“我说的是那位曾经名为‘约翰’的人。”金善羽轻声诉说,“不,我说的是我自己。”说完,他的发色变了,由黑色变成了棕色,并且不断在褪色。不仅颜色在变浅,发丝也在增长,垂及了肩背。
西门老人目不转睛地瞪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位东方人的头发变成了金色,皮肤色白了,眼珠如大海般碧蓝,个子也高挑了几分。他在十来秒内完全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白种男性。
“你是……”老人觉得他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是我。”卡尔握住了老人的手,“谢谢你,西门。能再见到你,知道你还平安,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老人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迷惑,“我是做梦吧?”
“对,这是一场梦。我们一起来吧,在这个梦中现实过去想做,而没做成的事。”
“什么事?”老人对卡尔满是崇敬,似乎眼前这位神一般俊美的青年发着圣光。
卡尔语言轻缓,如同梦语,“当然是救出他们。你在集中营时不是一直希望离开那儿吗?”
“可是救世主没有出现……”
“现在有了。明荣夏他们不行的,让我助他一臂之力。”卡尔扶住老人,“现在,西门,你站起来。”
“我不能……”老人恐惧地退缩,“已经几十年了……”
“你可以,你能做到,这是你的梦,在梦中你无所不能。”卡尔鼓励说。
老人如同着了魔,坐了起来。他试着让双脚点了地,缓缓站起来了。卡尔松开手,让他独立站立,他伸直了腿,欣喜若狂。“我站起来了!”他鼓起勇气,迈出了步子,“我能走了!”
“在梦中,你无所不能。”卡尔重复说。
老人跳了跳,感觉自己的身体像年轻时那样轻盈。“还等什么呢?我们走吧!”老人握紧了拳头,挥动胳膊。
卡尔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