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生布下了法阵的最后一个法器。掸去膝盖上附着的沙子,对身旁聚拢的一群孩子说道:“我已经做完了,你们最好不要碰这些东西。”
一个胖一点的小男孩摇头道:“叔叔,我是好孩子,不会碰的。”
陈云生笑着点头,然后佯作走开。可他前脚刚走,那个小胖子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抓那闪着流萤的法器。可他的小手刚一碰到那法器,就被一道轻微的电光弹开。小男孩吓得大叫一声,跳到一旁。
其他几个跃跃欲试的孩子看到这一幕都如霜打的茄子,悻悻地散去了。陈云生在一丛胡杨树后目睹了一切,心中发笑。他早就看出那个小胖子两眼滴溜乱转,不像个听话的小孩。所以才在法阵四周布下了一重专门防止凡人和鸟兽靠近的副阵。当凡人靠近法阵之时,只会出发副阵,这套法阵的威力很小,但是足够将他们吓走。至于主镇,则需要他亲自开启。以陈云生现在的元神,在潘伽家里直接就能控制四周的法阵开启。
……
风沙镇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一死寂的时刻。陈云生靠在潘伽家的土墙上,缓慢地调动元神感受四周的气息。距离他布下法阵已经过去了七天。七天过去,风沙镇似乎已经忘记了他这个外人仍然住在这里的事情。也忘记了那几个被杀的沙匪。镇民的记性仿佛流动的沙丘一般,易变且短暂。
陈云生感觉到空气中的水汽越来越大,天空中的云快速向这里聚集。很快天色就黑了下来,轰隆隆的闪电划破了八荒的天空。豆大的雨滴簌簌落下,砸在院子中那颗胡杨树上,发出噼啪地响声。
家家户户都把早就准备好的盆和钵放在街上,瓢泼的大雨很快就把这些器皿都装满。人们将器皿端入房内,倒入水缸,然后再把它们放在街上。如此往复,每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湿冷的雨水令人身体寒冷,可他们心中却是火热的。有了这些水,至少三个月内不会出现饥渴。
八荒的雨去的很快,天空逐渐放晴,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过去。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锐呼啸在小镇上空响起。街上忙碌的人这一刻都愣住了,他们脸上喜悦的表情逐渐僵硬,不少人手中的器皿直接落在地上。
这是沙匪黑鹰特有的讯息,这声响箭是告诉镇民,他们已经来了,他们马上就会冲入这个镇子。通常情况下,响箭多半代表的是一种警告,正常情况下沙匪只会安静的来,带走他们想要的,然后安静的走。风沙镇不少老人都知道,黑鹰曾经屠过一个村子,动手之前也是放出了这种响箭。当然听到响箭的未必都被屠了村。
一匹快马冲进了镇子,在那条唯一的土路上狂奔,马蹄践踏在积水的路面,激起无数泥点。烈马一边跑,骑士一边喊:“交出潘伽老小,交出杀人凶手者能免一死。”
这句话像一个魔咒,瞬间让镇子上的每个人都着魔。他们蜂拥着来到潘伽的房子前。潘伽那个低矮的院子前很快就聚集了数百人。一个上岁数的老人哆哆嗦嗦地敲响了潘伽的院门,旁边几个年轻人显得极不耐烦,大声吼道:“潘伽,你听到了吗?黑鹰向你寻仇来,识相的自己出来,别让连累我们。”
“出来,潘伽,都是因为你我们镇子才遭此劫的。”
“潘伽,为了大家,你就自己去见那格雅大人,别让我们为你陪葬啊。”
一时间外面乱成了一团,大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有不少激动的年轻人已经爬上了潘伽家的院子。那座土墙只有一人高,这些人没有冲入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对屋子内的陈云生的忌惮。
在众人指责声中,潘伽的院门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个面色微黑的年轻人。门外瞬间变得极为安静,人们见识过这个人是什么干掉那群沙匪的。
这时,远方的马蹄声逐渐迫近,那个骑士在风沙镇的街上兜了一个圈子后准备折返,路过潘伽的门口。他口中依然喊着那句话,“交出潘伽老小,交出杀人凶手者能免一死。”
当他即将要经过陈云生的时候,身体突然震了一下,然后翻身跌下马来。四肢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陈云生向门外走去,那群人仿佛退去的潮水,自然而然地为了让开了路。陈云生缓缓来到那名口吐白沫的骑士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头发,骑士原本已经涣散的眸子顿时都了一些光芒。
陈云生一字一顿地说道:“去告诉格雅,让他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认罪,我可以宽恕黑鹰其他的沙匪。否则,一个不留,统统杀死。”
说罢,他放开了沙匪的脑袋,那人跌跌撞撞站起身来,冲上那匹在不远处打转的马,大喝一声仓皇离去。在场的众人都傻了,在他们的记忆中,沙匪就是他们的天,沙匪就是他们的地。他们无法想象没有沙匪的日子会怎样,如果有那一天,恐怕每个人都不能正常的呼吸。
但是这个年轻人居然让黑鹰的沙头自己认罪,还要杀光沙匪。在场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这个人疯了。而且疯的不轻。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样的结果,但是他们清楚陈云生将会得到什么下场。原本对自己命运的恐惧转为了对他人命运的嘲讽,不少人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陈云生缓缓走向风沙镇仅有的一个开阔地。在一根旗杆下盘膝坐下,这里就是他在风沙镇四周布下的法阵的中枢所在。柳晓山轻飘飘地来到他身畔,低声说道:“我已经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