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清癯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淡淡地说道:“垂死的挣扎而已。何必呢?”
陈云生挣扎着睁大眼睛,眼中露出无数血丝,大声说道:“我为你解脱,告诉你为何而活着,你为何如此对我?”
那缕残魂脸上的神情变得阴戾,冷然道:“我在这里不知道困了多少万年,早就没了理智。你的亵渎引发了这场雪崩,你要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
“我亵渎了什么?”陈云生大喊。
残魂却不再说话,他又打出一道魂法。
赤红的光芒之中,陈云生感觉自己身体中的热量逐渐被吸干,一阵寒冷从心底里向四外蔓延开去,他突然想到了死亡,也许此时距离他最近的就是死亡。
“这是律令凋零。”
陈云生心中生出一丝慰籍,至少他知道自己死于什么法术。
可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发展,陈云生发觉自己的生命力并没有完全丧失。也许是因为对方的力量被时间削弱了,也许是因为他的元神过于强大。总之他以极为虚弱的状态活下来,睁着眼睛看着对手施展最后一道法诀。
残魂的手指细长,缓慢而有节奏地施展着法诀,对这一切都十分的享受。受制于人,陈云生此时心中倒是一片淡定。如果抱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心,就算面前是刀山火海,恐怕也能存有一丝淡然。
陈云生看着对方跳跃的手指,突然发觉了一丝异样。那缕残魂身体的颜色比之前更淡了,随着对方手指每次跳动,他身上的颜色就黯淡一分。施法到最后,他居然能够透过对方的身体看到荒原上那些灰色的长草。
陈云生心头逐渐升起一丝希望,他希望对手在施法的过程中消殒不见,显然最后这道法诀消耗了太多魂力。也许之前那一连串法诀早就让他外强中干。
陈云生猜测的没有错,当中年人打出最后一道法诀的时候,身体的颜色仿佛是透明的。那道红光在距离陈云生鼻子一寸远的地方骤然瓦解,并没有挨到他的身体。而那缕残魂则随着一阵河风土崩瓦解。
陈云生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了一圈,让他感慨自己的运气委实不错。他躺在识海的荒原之上,任由天空中那个只能释放光亮却带不来温暖的太阳照射。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的景物已经变成了石洞之中。自己的手仍然按在盒子上,而柳晓山正担忧的望着自己。陈云生发觉身上全部湿透,仿佛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他的手离开了那个盒子,而盒子“啪”地一声,应声而开,盒中露出一对金色手骨。
“你没事?”柳晓山关切地问道。
陈云生苦笑一声,道:“方才我愣在那里多久了?”
“大约一盏茶的光景。”
“我在识海中所经历的时间却长的多,我们拿下这手骨,离开这里再细聊。”陈云生一边说,一边拿起金色的手骨。
就在他拿起金色手骨的瞬间,头顶的洞壁突然裂开一条大缝,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潇洒的宛如天仙一般。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白龙。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们。”白龙脸上露出纯净的笑容。
陈云生冷哼了一声,道:“没错,不过,我们差点死在这里。”
白龙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冷然,他用一种超然的语气说道:“那是你们太孱弱了。这一切在我面前便如同探囊取物,自然的不能再自然,容易的不能再容易。是我高估了你们。”
看着白龙那欠扁的神情,陈云生不想和他废话,对柳晓山道:“我们走。”
“去哪里?”白龙问道。
“当然是下山。”柳晓山替陈云生白了白龙一眼。
“此时此刻,一万四千丈以上到处都是雷石鸟。以你们那孱弱的本事,下山就意味着死。若不是我,它们早就冲上来将你们撕碎了。”
“你会看着我们被撕碎吗?”柳晓山反问道。
“为什么不呢?”白龙耸肩道。
“你奉主命守卫此地。如果我们取不到这东西,你可以不在乎我们的生死,可是我们取到了这东西,你就要负责送我们下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切都是你最后一任主人的遗命。”
过了半晌,白龙终于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按照那份契约,我要护送你们下山,并且在神力峰方圆五百里的范围之内保你们安全。”
“那还等什么?”柳晓山不耐烦地说道。
白龙衣袂挥洒,人已经从洞顶的裂缝跳了出去。陈云生和柳晓山紧随其后。再次置身于久违的月光之下,陈云生感觉恍如隔世。
白龙问道:“你们打算现在离开还是等明日早晨再走?”
“我们打算现在离开,不过我担心你的本事是否够大,那些雷石鸟会否将你也撕碎了。”柳晓山不客气地说道。
白龙狂笑了一阵,他指着峰下那黑漆漆的世界,说道:“你以为老夫这些年靠什么为食?撕裂那鸟颈,饮上一口颈头血,美味无比,小姑娘,要不要给你逮一只尝尝鲜。”
白龙表情的阴鸷和他飘飘然的白衣很不相称,直到此时,陈云生才意识到眼前这位略显瘦削的男人实底里仍是一只野兽。
柳晓山连忙摇头,道:“送我们下山就是了。”
白龙转身,抖动身躯,忽然跳在半空中,万道光芒在他身上交汇,转瞬之间,一条白色的巨龙出现在神力峰顶。巨龙冲山下爆吼一声,巨大的嘶鸣声撕碎了半山腰那厚重的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