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生嘿嘿笑道:“你算的还真清楚。”话音未落,已然在自己的左肩重重割下,鲜血溅到他的脖子和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白木容吃吃地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五丈远,身上染红年轻人,心如同琉璃坠地般碎裂,她情愿那些刀斩在自己身上,情愿自己死去也不愿看到陈云生继续任人摆布。
眼泪如珠,沿着女子光洁白皙的面颊滚落,滴滴落地。她真的后悔自己贸然来寻找陈云生,在迷雾之中失去方向,以至陷入险境。没想到没有帮到他,反而陷他于凶险,思量至此,白木容心中便只有一个死字。
陈云生抬起头,安详地看着罗刹,道:“还要怎样?”
罗刹并不说话,盯着陈云生看了半晌,突然用清晰的人言说道:“够了。”
这句话声音不大,可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原本陈云生认为罗刹早就丧失了人智,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徒然具有杀戮的本性。可是听到对方清楚的吐出人言,不由得睁大眼睛,说道:“你说什么?”
罗刹走向白木容,高高的举起那只大手,众人的心又都提到嗓子眼。它距离白木容如此之近,就算大家有心援手,恐怕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罗刹动手。
罗刹抓断禁锢在女子身上的三重绳索,白木容顾不上身体的麻木,飞也似地来到陈云生身旁,撕开自己的袍袖,为他包裹伤口。看着女子慌乱的样子,陈云生淡然笑道:“傻子,我修炼木灵聚气术已久,伤口早就不流血了,用不上这些东西。”
白木容依旧为他包裹伤口,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罗刹呆呆地看着这幕,突然大声吼道:“走吧。”[
陈云生慢慢将白木容到身后,他并不打算马上回去,罗刹口吐人言,激起了他一丝兴趣,他打算和这个看似丑陋凶狠的怪物“交流”一下。
两人慢慢退到了十丈开外,并且停下脚步,陈云生恭敬地打个稽首,道:“在下有一事不明,为何此地有如此多的阴魂聚集不散?”
罗刹抬起头,两只怪眼盯着陈云生,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一般,过了良久,它爆发出更加强烈的嘶吼:“走吧。”
这声吼叫虽然粗犷暴躁,却带着一股深深地悲怆,令在场所有人心中一动,而那外一圈的阴鬼也都随着罗刹的嘶吼开始呜呜地低鸣,一时间阴风瑟瑟,天地变色。
乐翔带来那十余个操帆弄船的低阶修士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一个个吓得低头不语,有些甚至蹲坐在地上。
良久,吼声毕,陈云生坚定地看着罗刹,心中多了一份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的坚持。如果说刚才他只是好奇,现在就真的变成了一个执念。
“为什么亵渎这片山林?”陈云生这句话问得令乐翔暗暗撇嘴,对于这种凶恶之物有必要问为什么吗?对于它们而言,做出什么样的龌龊事都不应该奇怪,亵渎山林又算的了什么。
罗刹略微低头看向陈云生,眼中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神情,面对这样一个怪人,它有些所适从。又过了良久,它拍了拍脑袋,走回那个坍塌的茅草屋,在瓦砾间翻腾着什么,一边翻,一边发出呜呜的悲鸣,仿佛在哭泣一般。这一出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大家竟然看呆了。
一阵烟尘四起,罗刹转身来到陈云生的面前,脸上的神情挂着悲伤,他将一件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包丢在陈云生面前,并且用手指了指,示意对方打开。
“放着我来。”白木容轻轻拽了陈云生一下,小声说道。
陈云生平静地笑了笑,回绝了女子。
俯下身子,他捡起布包,谨慎地将活结解开,里面露出一卷帛书。触手之下,陈云生感到这卷书的质地柔韧,不似寻常的材料所制。他在天星阁待过,按道理说书籍的材料是逃不过他的法眼的,可这卷书却怪异的很。
将帛书展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行遒劲的文字,“谁知道我们该魂归何处。”
陈云生慢慢沉浸在一个个不大的文字之中,初看不觉,越看越惊,心中一阵擂鼓般的震动。
这时乐翔也凑了过来,陈云生将帛书交给他们依次传阅,大家看过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话来。[
原来书上所记载的是一段尘封的历史,在十万年前,青洲大陆上只有一个国家——戞南。留书之人就是戞南国的一位将军,而大屿山则是一处古战场。这位统帅率领举国的修士与来犯之敌在大屿山脉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最终虽然取得了惨胜,却被对方施以恶毒的魂咒,所有人都不得转世投胎,只能终老消亡。
那些战死的,老死的亡魂不甘于法轮回而终日在大屿山徘徊,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幅光景。而身为最高统帅,这位将军目睹一个个部下的亡魂变得六亲不认,如同野兽一般相互蚕食,游荡于山野,心中犹如把抓柔肠般痛楚。
他开始思索各种各样的方法帮助这些亡魂延续生命,先是寄居于兽体,后是寄居于树木,但都法阻止时间的侵蚀。后来统帅也死于寿元耗尽,他的阴魂仍然不断思忖轮回之道,又过了不知多少年,他终于了解到大屿山脉西麓的狻猊一族有一件异宝叫做镇魂鼎,可以超度亡灵,安抚往生。
然而,此时这位统帅已经十分虚弱了,他的神识早变得模糊不全,眼看就要丧失神智。在他完全丧失神智之前,将自己没有完成的使命留在这卷帛书之上,期望日后有人能够发现这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