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树回家畅畅快快地洗了个脸,把满脸的泥和汗都洗干净了,这才坐下来吃饭。
他媳妇嘟着嘴说:“现在正是采草药的好时候,你们天天忙着那个坝子,草药都烂在山里了!”
成大树喝了口酒,道:“采草药你不会?懒婆娘。桂花和桂枝不知道帮这点儿?”
桂花就问:“爹,你看着心情挺好,是出什么好事了?”
成大树笑了一笑,“有啥好事儿,就是今天成屠夫闹了一场,我心里痛快了些。”
大树媳妇最喜欢听这些,连忙问:“闹啥了?她爹你快说说!”
成大树又喝了一口才说:“香花那丫头前几天不是大出了风头吗?今天成屠夫就狠狠说了成林昌和那个野小子,说他是小白脸,我心里这个爽快!嘿嘿,养小白脸,那成香花成了什么人?”
桂枝听得半懂不懂,悄悄问她姐:“‘小白脸’是啥呀?”
桂花没好气地说:“就是说男的中看不中用,只会吃干饭。”
桂枝小声道:“我觉着芋头挺好的。”
成大树耳朵好使,一下就听到了,怒喝一声道:“你说啥?我告诉你,你可少和他搭话!身世不干不净的,干活也不会,废物一个!”
大树媳妇吃了一筷子菜,缓缓道:“她爹,我觉着也许那个芋头也不是那么没用。你想,成香花家里接连出了那么多事,不像是成林昌或者香花那丫头能想得出的,也许就是这个芋头想的呢?”
桂花翻了个白眼说:“娘,你想多了。赵小将军那回事,还有这次红河的事,芋头都没和香花在一起,哪来这一说?要我说他也就是香花娘的命。”
成大树想了想,点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像。”
“那他以后,该不会和香花……”大树媳妇偷笑起来。
桂枝叫道:“赵小将军不是看上香花了吗?芋头和她肯定不成!”
大树媳妇扫了自己痴心妄想的女儿一眼:“就凭成香花?还想嫁进将军府?怕是在想屁吃!”
同样的时刻,正在赶路的赵煦突然打了个喷嚏。
“我爹不会又在骂我吧。”他揉揉鼻子,快马加鞭地往青山村去。
今天太晚了,不知道香花一家睡了没有。
香花睡得迷迷瞪瞪的时候,听到村子里的狗一阵狂吠,她爹已经起来了。
她赶紧穿了衣服出来时,正看到赵煦把追风牵进门。
“赵小将军。”
赵煦见她醒了,对她一笑道:“深夜打扰了,我来讨口水喝。”
香花去倒了热水来,又拿出两个大饼,问:“是在赶路?”
赵煦露齿一笑:“也不是,就是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没来得及进城。”
香花和她爹对视一眼,有些尴尬地说:“本来也没啥,可这几天家里住了个客人,没多余的屋子了。”
“客人?”赵煦眼睛一亮,“是谁?”
香花笑道:“你不认识,明天介绍给你。今晚上,你看要么到我奶家去将就一晚?”
赵煦看向成林昌:“那伯父睡哪儿?”
成林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和芋头睡厨房呢。”
赵煦往厨房一看,芋头也已经穿好衣服站在门口了。
“你们厨房还挺宽,我就不去你奶奶家打扰了,就在这儿凑合一下,不冷就行。”
成林昌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成不成……小将军哪能睡在我家厨房里?要么把钱老板叫起来?”
芋头抱手站在一边,冷冷地说:“他睡着了就是把他卖了都不醒,怎么叫?”
香花头疼地看了眼呼噜打得山响的钱老板。
“那……那爹去奶奶家挤一挤?”香花犹豫地说。
芋头肯定不愿意过去,只能她爹去。
成林昌还想劝赵煦过去,到那边至少有床睡,赵煦笑着不肯过去,最后只能这样。
芋头和赵煦背对背睡着。
“你是故意的吧?”芋头突然问。
赵煦转过身看他:“什么?”
芋头说:“你的追风不急也不喘,根本不是赶路的样子。你就是慢悠悠走过来的。”
赵煦笑道:“你看得挺仔细。我这次又出了岔子,被我爹说了好一顿,回家去娘和哥还得说我,我就想来这儿散散心,和香花在一起是最自在的了。”
“那你为何不和她直说?”芋头没好气地说。
“这怎么说?”赵煦靠他近了些,小声说,“香花可是叫我小将军呢!我要是告诉她我被我爹娘责骂,她不就看不起我了吗?”
芋头回头瞪了他一眼:“那你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她吗?”
赵煦笑嘻嘻的:“都是兄弟,你不会说的吧。”
芋头转回身,离他远了些:“谁是你兄弟?”
赵煦躺平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你怎么不是我兄弟?”
芋头哼了一声。
两个人就这么别扭地过了一晚。
翌日成林昌早早地赶回来,居然还带了早饭回来。
“你叔父他们听说是赵小将军来了,咱家厨房……也不方便做早饭,就做好了让我带来。都来吃都来吃,还有包子和鸡蛋!”
赵煦从不端着架子,接了碗就喝着稀饭吃包子,香花他们也一点儿没觉得不自在,只有钱满贯一直呆呆的。
这是谁?这是赵小将军!镇国将军赵武的儿子!
昨晚上他在屋里睡得人事不知的时候,赵小将军就睡在他对面的厨房里!
钱满贯越想越害怕,扑通一声从板凳上滑下去,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