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带着正德皇帝的手谕离开时,扯下锦衣卫指挥使的腰牌递给前来劝他的张忠:“劳烦公公。”
张忠知留他不住,唯有递了伤药叹息道:“刀剑无眼,沙场相见,难保周全。”
江彬笑了笑,将伤药揣在腰间:“公公保重。”
门外候着两匹马和一位少年,马上坠了大包小包,少年着一身短打,腰间已无了锦衣卫的腰牌。
江彬一皱眉道:“回去!”
陆青梗着脖子道:“我跟你走。”
江彬拿他没辙,牵过其中一匹马挥鞭走在前头,陆青忙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江彬甩不掉陆青,只得带着他出城。
他想起被留在正德皇帝那处的望微,不知它可会想念二人相伴的日子。
到达王家渡时,已近日暮,朱宸濠已带着先遣部队扎营完毕。
士兵们正在岸边生火做饭,江彬和陆青的道来,立刻引来一阵骚动。
搜身,缴了二人的绣春刀,那几个小兵又要去抽江彬腰间的九节鞭。江彬皱眉挡开了,便听了齐刷刷的拔刀声,被草木皆兵的一群给团团围住了。
正在此时,一身着铠甲的清瘦男子走了过来,冷冷朝江彬拱了拱手:“江大人!”
江彬记得他,精通医术的右副都御史王纶,那双细长的眼总透着股轻蔑,似乎谁都入不了他的眼,但就是这么一个骨子里透着清高的男子,却首当其冲地成了降官,当了朱宸濠的“兵部尚书”。
王纶并未为难江彬,让搜身的小兵退了,领着二人往主帐去。
站在帐外,等着王纶进去禀明,听着里头似在商议战术,嗓门大的那个拖长了音道了声“多是夜袭”,王纶进去便瞬时安静下来,听不清之后说的什么。
片刻后,王纶出来,陆青被拦在外头,江彬拍了拍他的肩示意稍安勿躁,独自进的营帐。
刚踏进去,几双眼便齐刷刷钉在身上。有提防、有狐疑、有猜忌、有讥讽、有事不关己,却唯独没有友善。连宁王朱宸濠看他的眼神都是冰的,仿佛他不过是正德皇帝遣来游说的弄臣。
几人仍穿了铠甲,头盔搁在一旁,风尘仆仆的模样。吴瓶儿的父亲吴十三,江彬早见过。而吴十三身旁两个肤色黝黑的壮汉,也在吴瓶儿的合卺之礼上见过的吴十三的表兄弟。剩下的两个长得白净的,该是谋士李士实和刘养正。
“他可在此?”朱宸濠沉默许久,只问了这么一句。
分明比上次相见要憔悴许多,但那双眼盯着江彬时,却慑人得很,仿佛高高昂起头颅的毒蛇。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