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一挥衣袖,站立在山岚处的名浔嚚寄情山水之间,负手俯瞰着眼前处在一片清丽当中的景色,感慨万千,他很想放达不羁的顺着自己的脾性去做踏入红尘里的羁旅人,然而俗事的牵绊,致使他疲累的身体稽留在这里,因为江陵城的风雨需要他来安置,西梁的政局变得岌岌可危。
北方的大隋枕戈待旦,陈兵于荆襄之畔,随时准备沿着汉水南下,他们依附于北周,然而现今又不得不称臣于北隋,听闻身为大隋第一人的泣威震已经南来,所以他挑动号称“宗师之剑”的白崇峰去搅动江南的风雨。
此刻他背襟迎风,感受山色的渲染,恨不得脱身,放下西梁国士这个身份,毅然决然的投身于战场中去,驰骋疆场,快意恩仇。而今他把号称“眉飞色舞,六月雪峰”的眉净衍与余洄宁派了出去,探测南北两地的风媒消息,仅有“越映宛”还徘徊在身侧,不曾离去。怎一个“色”字了得,说的是其中眉飞色舞的“色”,其人诡谲阴狠,本名没人知道,名浔嚚将他收入麾下时,他曾是一名赌徒,遭致债主的追逮,却因为投身军旅,致使出手狠辣,重伤了追债他的人,与他相识不过是恰逢负责缉拿捕盗的刑狱司府,乃是具有“指尖”之捕称呼的“凌紫宸”,但因为他的名字犯忌讳,所以易名为凌之宸,意思与指尖这个名号相符。恰巧职责捉拿,这位以“色”称呼的人那时在军中叫石食,两人斗至半酣,皆不能取胜于对方,以致胶着。他们对战的地方是一座酒楼耸立下的街口,激烈的战况,顿时惊扰了附近的民生,以致无人胆敢前来观瞻。斗至酣处,石食被凌之宸所伤,无奈诈死遁走,这一下就惹出大乱子了,凌之宸张贴出海捕文书,公告捉拿,立时闹得满城风雨。而曾今眉净衍在军旅中同为袍泽,与石食相熟,石食被追缉的无容身之所,不得已去投靠于他,迫于无奈眉净衍才央求名浔嚚出面,摆平了这件棘手的事,而石食因此机会被安排到了军中,替天下喻城,稳住了在军旅之中一个不错的位置。石食不负众望渐渐有所成就,并有了“食色子”这个颇为玩味的称号。
山色沐岚,挽起了名浔嚚的袖子,悠然而云烟,能达到他这样一种的高度,并无欲无求了。临顶山峰,寂寞而孤冷,如今他也罕逢出手了,这世间能让他出手的莫过于世事难料的威胁,经营布局了这么多年,天下喻城俨然不输于任何的江湖势力与组织,堪堪与一支强悍的劲旅齐比肩。西梁的渊潭不足以龙浅于他,他蛰伏在这里,不过是等待着能让他一飞冲天的机会,这个机会在南北交战的时刻悄然的来临,所以一切潜在的诸多势力开始蠢蠢欲动了,这也包括他的“天下喻城”。
“秋蝉噪柳燕辞楹,念君行役怨边城。”名浔嚚寄情于山水借着徐徐的清风吟唱道,然而这一句悲凉的气氛不足以寄托他的心思,所以缓缓的又道出下句,“君何崎岖久徂征,岂无膏沐感鹳鸣。”辞情哀婉动人,本是对战争的怨叹和对所处困境的痛心疾首,然而此刻充满浓厚的幽思娓娓的颂吟道来,寄情寄景。
一尊羽觞紧握,被指劲熨力发白的拿起,只见正堂的右首,面色凝重,伫立着一个坚硬如铁的人,他就是铁铉横,此刻握着的不但是一杯酒,而是抛洒沸腾的一腔热血,以此杯倾来祭奠牺牲的北城子弟们。
北静荒厄还是安然坐在他的木榻之上,这些子弟兵,马革裹尸是他们最好的归宿,所以纵使心中不快,也不至于愁眉不展,现在刚刚回京述职的明越就被据传府这蓄谋已久的一役给重挫,可谓是祸不单行,如今险峻的形势越来越急迫,括易一室面对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挑战,他们这些守护基业的人,不知还能撑到何时。
“小越伤的如何了!”北静荒厄沉吟良久,突然开口问道,他这一问,问的既凝重又孤郁,顿时在悄然间就升起一丝落寞,让整座恢宏的厅堂,冷清而沉闷。
铁铉横皱起眉头,面色苦桑,算是回答,看来不轻,他们罢手让韩铁燎带走了被重挫的皇之首一行人,既是做了容忍的退让,因为此时此刻不易与皇室代言的据传府起冲突,毕竟他们的一切权力来至巍巍在上的皇帝,诸多的掣肘不过是考虑其平衡的制约点,如果被打破,顷刻之间就要被清除出去,深谙此点的北静荒厄于是放走了这批前来挑战名动宅权威的人。
“那个人还在?”北静荒厄又突然问了一句,并缄默无言的一顿。原来他的身躯早也撑持不住,皇之首与明越的对峙,并不是仅仅的秋毫无伤于他。
“嗯!”铁铉横微微一颔首,肃凝的放下手中的羽觞,他与北静荒厄虽是主属,却实为挚友,此刻的他隐隐的痛灼,强忍着在榻上靠仰,看来不及恢复。于是走近俯身,关切的问道,“你的伤还是不能痊愈么。”
“呵呵…”北静荒厄冷峻的脸上惨淡的显出一抹讥诮,隐喻又备添嶙峋的瘦骨,稍稍一横的轮廓孤韧,清缕且平静,既是难忍,也不轻易的屈服。
“嗯,”铁铉横知道急切也是无用,所以退开一步,转身焦虑的道,“他们为的是他而来,不过从这个人的身上的确问不出什么来,如同鸡肋,食之无味,丢之可惜。”他们指的是据传府,而那个他就是府中那座荒废弃用的古殿后面被甘修雎开凿出来的洞府里被他们囚禁的那个人,一切的源头都是源至于他,所以铁铉横如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