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和爷爷嗯上一声,或者为了表现存在感,问几句孩子似的问题。

后来又说到六十年代香港股灾,提到王氏主席王国康跳楼的时候,爷爷情绪明显有些激动,重重咳嗽了好几次,那声音像是捯气儿一般,让庄佩佩听得浑身寒意,哽咽着不住劝爷爷别说了。

她又听见周文在电话另一头劝爷爷喝水的话,还有没听过的声音,像是医生,口气都很担忧,让爷爷放下电话早些休息。

再后来,爷爷就开始讲农夫和蛇的故事了。

本来是很简短的一个故事,正常人也许一两句话就表述清楚了,爷爷气息奄奄停停顿顿说了很久,他声音细微如丝,“农夫死前才说,‘我竟然去可怜毒蛇,这就是我的下场啊。’……佩佩听懂了吗?”

听了庄佩佩的回答,老人似乎有点满意,不停说,“佩佩真聪明。”

庄佩佩似乎明白了一些,爷爷此刻只需要一双安静倾听的耳朵。她心里一颤,没想过也会看到爷爷这样一面,他也无助过,彷徨过,最终一步步走到成功……成功之后,他还有没有后悔?他现在还会无助彷徨吗?

农夫和蛇,爷爷是在暗示谁是那条蛇呢?

是哪条蛇,咬的农夫临死前有这么大的怨恨?

庄佩佩眼睛不自觉有些发酸,可又强忍着不敢流泪。

越是现在,她越是心里总有一个词反复出现:回光返照。

最终,周文接过了电话,“佩佩早点休息,爷爷要睡觉了。”

“我还能打电话给爷爷吗?”庄佩佩急着问,“文姨能把爷爷电话给我吗?”

“爷爷醒了,我再安排你们通话。”周文平淡说,“佩佩信不信文姨?”

庄佩佩没有回答,她嘴角有一闪而过的苦笑,反而说,“我等爷爷电话,文姨再见!”

相信谁?谁能相信?

她不想做农夫,更不想被任何蛇咬。

一整天庄佩佩都无精打采,心中大乱,眼皮总不受控制的轻跳。

下午的时候小陈打来一通电话,让彼得取消回华夏国的机票,“如果需要,周助理一定会安排。”这次小陈的声音和平常的热情不同,“如果为了庄小姐好,我劝怀特先生还是不要擅自下任何决定。”

彼得完全听懂了对方警告的意味,他大怒,重重摔了小陈的电话。

他恰恰是担心艾丽莎,才会打算连夜回华夏国,好让爷爷和孙女见上一面,却又一次被庄家的人曲解,他怎么能不生气?

九月五日,是华夏国的中秋节。

彼得翻着图书馆借来的一本学习中文的册子,上面有详细英文介绍这个对于千千万万华人来说极为重要的节日。嫦娥奔月,玉兔捣药,从古至今每一代华人都承袭这个传统,都要在这一天不远万里赶回家,全家团圆,赏月吃月饼。

怀特夫妻为了安抚艾丽莎的心情,特别跑去华人街买了一盒月饼回来,却没想到孩子直愣愣盯着月饼,眼泪刷刷地流。

奇迹般的,这天晚上深夜家里电话再次响起,是周文打来的。

她说,庄伟勋还要和庄佩佩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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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提示:069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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