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坚持,提摩西抓抓头顶,轻叹了一声。
“那好吧。”他无奈的说。
随着房门缓缓的合上,整个房间里面瞬间死一般的安静下去。
庄佩佩一声不吭地坐在床边,像尊石像一样低着头动也不动。
唯有那个吊瓶里面透明的液体一滴又一滴地输入她的手背。
害怕吗?
绝望吗?
庄佩佩望着因为输液略微有些肿起来的手,嘴角十分勉强地牵了下,发出自嘲的一声苦笑。
这十年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梦到过那个坐在楼梯上瑟瑟发抖的小庄佩佩了。
可被人用绳子用力勒断气的那种感觉……那种眼前一片黑暗、拼命想咽下口水换气的感觉……那种明知自己已经无法回天的结局,却还是拼命想要活下来的绝望感……一点一滴,又再一次覆盖了她所有的思绪。
但是唯一不同的是,当年那个只会逃避、无法面对现实的庄佩佩……
真的死了。
庄佩佩又低头静静坐了几分钟,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做好准备面对已经被人投毒的现实,并且要接受可能身体一辈子都会有后遗症了吗?
做好准备自己已经提前步入了家族内外潜伏的各种阴谋中吗?今后这样躲在阴处的敌人会越来越多,她能不能保护好自己?
不……玛吉、彼得、提姆、爷爷,阿英……
她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庄佩佩忽的抬起头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跟着就拿起床头的座机给圆石滩拨了电话。
达拉斯和圆石滩有两个小时的时差,现在正是爷爷平日里睡前在书房里歇息的时间。
打的是爷爷的私人座机,接电话的却是周文。
一听见庄佩佩的声音。周文便提高了音调,“庄先生说了,事情交给你办放心,让你不需要跟他报备啦!你明天回来之前都不要打电话回来了,老人家想多打会儿太极!”
“文姨,我知道了。”庄佩佩轻声说。“明日一早和布莱德先生用早饭,我会把爷爷的信带到的,顺便布莱德夫妇也让我问候爷爷。“
“明天早上和布莱德吃饭,然后带信过去是吗?还让问候庄先生是吗?我知道了。”周文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庄佩佩明白周文是为了刻意让爷爷听见,让他知道孙女一切都好,才会这样大声讲话的,忍不住浅浅笑了起来。
可见舅公和表叔的确没有将她身体有恙的消息告诉圆石滩,周文的声调里面满是接到庄佩佩电话的欢喜,庄佩佩自然也不想让爷爷知道一丁点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又随便聊了几句,突然又有电话打到庄佩佩手机上。
她拿着手机看了下。眼里很快蓄满了柔和的笑意,“文姨,我先休息了,你和爷爷也早些睡吧。”
那边电话一挂断,这边就传来了秦宇的声音,“准不准时?”
“准时。”庄佩佩略显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几分红润。
“晚饭吃的怎么样?真给你气受了?”
“怎么可能。”庄佩佩刻意轻松地说着。低头的瞬间又无意看了眼那个吊瓶,轻轻叹了口气,“我有件事情……有点棘手……想问问你意见……”
秦宇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冷笑道,“又让我干什么缺德事?”
庄佩佩深吸一口气,又跟着缓缓吐出。
“我……遇到些事情,嗯,怎么说呢……”庄佩佩紧咬下唇,“你可以鼓励我几句吗?”
电话里有一瞬静默,那一头秦宇愣了片刻。下一秒猛地坐了起来,“什么?”
他眉心紧皱,眼里已经写满了讶异和疑惑,小心翼翼地又问,“你要我干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一出口。庄佩佩又觉得似乎有些太突兀了。
毕竟她和秦宇的关系,也才从敌意缓和下来没多久……
况且……
况且从秦宇嘴里听到安慰,庄佩佩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对她有效。
她只好把想要多留下几天,参加雅各布的农场主见面会的打算告诉了秦宇,“就是这件事,我不确定办的是否妥当,想听听你的意见。”
秦宇一直安静地听她把计划说出来,可脸上的表情却并不轻松。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漏说了什么?”他问,“我怎么感觉你是故意找的借口想要留在达拉斯一样?”
庄佩佩苦笑,果然秦宇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
三言两语中,他就能听出这里面逻辑的不合理处,从而一句话就戳中要害,让她无从回答。
这个人总是这样不好骗……
“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事情发生了,你不想说?”秦宇又问。
庄佩佩无言以对。
眼看那瓶葡萄糖水就要见底,她伸手拔掉了手臂上面的针头,轻声说,“我觉得我在走一条很细很细的钢丝,下面是一望无尽的深渊,或许是个满是鳄鱼的池塘。只要我一瞬间不留心,一个想不到,我就可能脚下一滑掉下去,不是摔死就是被鳄鱼咬的体无完肤……这样的感觉已经有些年头了,每次想到的时候我就觉得很无助,无法摆脱这种恐惧感。”
她又深吸一口气,“可越是惧怕,越是迈不开脚步,越是前进不了……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钢丝会断,或许我自己放弃了就跳下去,或许,或许被人推下去……”
听着她突然无厘头的说着完全不着边的话,秦宇却陷入了沉思。
庄佩佩说着,泪水又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