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娘见裴融心不在焉的,便知他是在寻檀悠悠,便道:“悠悠去了外间,听说是隔壁陈家夫妇过来,她去打招呼了。”
裴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姨娘,我昨夜喝醉了酒,有些胡闹,悠悠生我的气了吧?”
梅姨娘诧异道:“我没听她说啊。也没听见姑爷闹腾,怕是你想多了,小夫妻哪有隔夜的仇。”
“那我先出去待客,等会饭好了,我再让人来请姨娘。”裴融讪讪的,若是梅姨娘承认有这么回事,他还好通过她赔礼传话,哄一哄檀悠悠。但是梅姨娘决口不认,他这所有的话都被堵死了,唉~
梅姨娘笑眯眯的道:“有劳姑爷挂心,晚饭我不吃啦,我们在外面吃过了。”
裴融无可奈何,他还指望能通过梅姨娘把一家人聚在一起,不管吃不吃的,动几下筷子说几句话,总是好的。
不知不觉间,他又走到了厨房外,也不好意思进去,就隔着窗子悄悄偷看,然后呢,檀悠悠和潘氏也没在。
于是他高兴起来,这肯定是去外院招待陈二郎夫妇了,自己跟着赶过去,正好找个机会接过话头,说着说着就好了。
陈二郎夫妇抱着孩子在花厅里头看花玩呢,孩子咿咿呀呀,夫妇俩笑得格外开心,忽听门响,裴融兴冲冲大步走入,笑道:“逗孩子玩呢!”
“是呀。”陈二郎笑道:“见着弟妹啦?”
裴融一听这话不好,再看,果然檀悠悠还是不在花厅内!
心里顿时说不出来的滋味,还得假装自己见过人了,干笑着敷衍过去:“嗯啊~她说要来和你们见礼,可是来过啦?”
“来过啦,她有点事儿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潘氏笑道:“弟妹是真能干,体格也好,忙里忙外的,精神抖擞。”
又出去了……裴融心中有一团火在烧,烧得口干舌燥,却只能强打精神,仔细待客。
好不容易熬了一盏茶功夫,外头终于响起檀悠悠的脚步声,裴融顾不得陈二郎夫妇在场,猛地站起来快步赶过去开了门,探着头睁大眼睛盯着外面看,倒把檀悠悠吓了一跳。
“夫君这是做什么?”檀悠悠往后退了两步,靠在柳枝肩上,歪着头轻笑,若无其事的样子。
裴融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到了口边只有一句:“你可算回来了。”
声音低沉,充满委屈,与其说是问责,不如说是哀怨。
檀悠悠满眼无辜:“我以为夫君今日要在相国寺待到天黑才回来呢,所以抽空带姨娘和哥哥他们出去逛逛,顺便办了点事。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家了。”
也不问他为何这么早就回了家,径直越过他走过去和陈二郎夫妇打招呼说笑,言谈举止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裴融噎巴巴的,忙着跟过去挨着檀悠悠坐下,几次想要插话都没插上,只好默默在一旁看着。
陈二郎看他可怜,主动帮他:“弟妹方才不是说要出门办事么?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已经办好啦!”檀悠悠笑眯眯地从袖中取出两张契书,一张地契,一张房契,宣布:“打今儿起,四一书铺旁边那间铺子就是我的啦!”
裴融大吃一惊,脱口而出:“这么快?你为何不与我商量?”
檀悠悠笑眯眯地看他一眼,光明正大地道:“我还没来得及和夫君说这事儿。是这样,我早就想着要用嫁妆做点事儿,只是之前才到京中,未曾安稳,就没敢说。最近家中安稳,我也摸到了些门路,便有胆子一试了。
刚好看到这茶铺要转让,我想着它离家近,管理起来也方便,便果断下手用嫁妆钱买了过来。当时夫君去了相国寺,我怕被人买了,想着你平日常与我说,当断则断,我便下了手,价钱极好!”
裴融脑子里乱哄哄的,只反复听到“嫁妆”两个字。再想起陈峰的话,说什么这铺子是檀悠悠要买,不是裴家要买,心里便开始慌张,这真是要和他分家了么?
檀悠悠见他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笑容越发甜腻,将那两张契书递过去:“夫君不夸我么?你看看这价多好!我这契书也没立错吧?我还请了四一书铺的黄掌柜帮忙做了中人,只等年后衙门开印,拿去备过案就行。”
裴融一目十行,见那契书果然写得清楚明白,周全细致,便是他来办,也就是这样了。但要叫他夸,他是真夸不出来。
陈二郎夫妇见他一直不吭声,怕他当场和檀悠悠争吵起来,连忙笑着打圆场。
一个道:“弟妹是真聪慧,我早就想在京中买些产业,奈何没有看到合适的。”
一个道:“弟妹是打算做什么营生?”
檀悠悠并不受裴融情绪影响,仍旧笑眯眯的,语气轻快:“就做些自己淘的古方香粉胭脂,还有香丸蔷薇水什么的,另外兼带一些梅家的老营生,制售花笺。”
说到这里,她又特意停下来和裴融说道:“夫君看到我今日让人送回来的东西了吧?都是我用嫁妆钱添置的呢。都说过年时东西贵,那也要看怎么谈。我这些东西均价可好了。”
又是嫁妆钱!真的要分家了!裴融低头喝了一口茶,分外困难地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低声道:“分什么你的我的,我们家就我一个,还不都是咱们的。”
檀悠悠笑道:“那可不一样呢,拿夫家的钱做生意,万一倒了怎么办!会被人骂败家儿媳的!我拿自己的嫁妆钱做生意,就算丢了,也没人说得起我!是吧?潘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