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悠悠吃完酸果子,又把罪恶的手伸向绿豆糕,柳枝制止了她:“小姐,你也不怕吃得太多,稍后吃不下饭!”
“我需要压惊,压惊……”檀悠悠飞快抢走糕点碟,先塞一块绿豆糕到嘴里,没成想柳枝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个大马趴,她张口想笑,却被绿豆糕给噎住了。
于是人仰马翻,屋子里的人全都围着她,拍背顺气递水,好不容易下去,檀悠悠也搞得眼泪汪汪,气喘吁吁。
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呢,就有婆子来报:“五小姐,老爷请您是有急事,让您别耽搁,尽快赶到。”
檀悠悠想着梅姨娘刚去了那儿,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便匆匆忙忙赶了过去,都没收拾的——反正是在自己家中,见的也是自己爹娘,不必在意。
“五小姐来了。”檀同知的长随厚德叔笑ūǎ又示意檀悠悠,让她整理一下头发。
檀悠悠梳的是个很简单的双丫髻,刚才折腾一番已经有些散乱,她随意地把碎发往耳后捋了一把,笑嘻嘻推门进去:“爹,姨娘!”
却见屋里并没有檀同知和梅姨娘,只有一个身材高大、穿米色长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背对她站着,姿势十分挺拔,好比一株雪松。
“抱歉,打扰了!”檀悠悠唬了一跳,连忙往后退,心说厚德叔挺稳重的人,今天怎么不靠谱。
“是我。”醇厚的男低音,俊美干净的脸,一本正经的表情,正是裴融本人。
檀悠悠又吓了一跳:“您怎么来啦?”
家里的下人太不靠谱了吧?这位上门,好歹也通知她拾掇拾掇啊!她现在这样子,一点都不像约会的意思。
“你坐。”裴融不请自坐,自个儿在主位上落了座,指着距离他两臂远的一把椅子,强调:“坐那儿。”
檀悠悠立刻忘了家人如何不靠谱,也不在意自己打扮得不好看,只有满心满脑子的不爽。
呵呵~叫她坐得距离他这么远,是怕她不知分寸,不懂得礼节,跑过去和他套近乎还是怎么地?
她索性站立不动,一本正经地道:“这不太好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礼不合,不妥,我还是先退出的好。您是来找我爹的吗?我也是来找他的,这就让下人把人寻来。”
就见裴融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你很守礼,这很好,可以让我少操心很多。”
呵呵~檀悠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勾着唇角讽刺地笑,因为怕被发现,又羞答答(掩饰)地低了头:“公子谬赞。我先告退了。”
裴融道:“不必,令尊就在后堂寻一件东西,梅姨娘也在,所以不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是特意来看望你的,坐下说话。”
哟~没想到竟然还懂得来看她?檀悠悠腹诽着,在距离裴融最远的椅子上落了座,整理好衣裙就低着头看指甲,都不带多看他一眼的。
长得好了不起哦,是不是觉着是个雌性都会往他身上扑啊,哈~今天姑娘就要比你还矜持守礼。
檀悠悠始终保持沉默,目光也只落在自己的手上,绝不主动开口和裴融搭话。
谁想过了好半天,裴融也没出声,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没办法啊,平时都成了习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靠着绝不直着,这么正襟危坐很伤人啊,她腰酸,她骨头软,唉哟~
就在她熬得难受之时,裴融终于开了口:“你瘦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听令尊说,你被吓得有些狠,吃不下,睡不好,睡着也在做噩梦哭喊,我原本不信,但看你眼睛还肿着,眼角还有泪痕,却是真的。终究还是年纪小,经过的事儿少。”
???檀悠悠抬起头来惊诧地看向裴某人。
她瘦了?她吃不下?她睡不好,睡着也在做噩梦哭喊?眼角有泪痕?这是她吗?裴融是不是眼瞎?啊,不是,她眼睛肿?!
她慌忙摸一把眼睛,好像不肿啊!她应该还是那双明亮幽黑、可爱无辜、水汪汪的大眼睛啊!
是了,刚才她被噎着,折腾了好一会儿,可能是真肿,这会影响她的美貌吧?裴某人这是在嫌弃她?
檀悠悠瞬间想了许多,恨不得立刻起身出去找块镜子照一照,把自己拾掇得风光靓丽。
贪玩爱吃的女人,绝不能认输!
“你不必太在意外表,毕竟今后你我二人将要朝夕相处,风雨与共。”裴融严肃地道:“不管你衰老还是变丑,我都不会嫌弃。”
???他竟然又知道她在意外表了!这是美男对着女孩时惯有的心理优势吧!
我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但你不必自卑,因为我是这么灵魂高尚的人儿啊!
檀悠悠忿忿,忍不住反唇相讥:“裴先生,您怎么知道我在意外表呢?不管我衰老还是变丑,您都不会嫌弃我,这太早了吧?”
裴融似是没想到她竟然生气了,微微有些吃惊,但他很快很好地掩饰了惊讶,站起身来对着她一本正经地抱拳行了个礼:“抱歉,是融不会说话,冒犯了五小姐。我是想着,女子通常都很在意自己的外表,所以……”
“不必解释!”檀悠悠瞅着裴融勾唇一笑:“我其实也想和您说,不管您衰老(秃顶)还是变丑(掉牙),我都不会嫌弃。”
她的笑容,纯真俏皮中透着几分隐隐的邪恶,湿漉漉的小鹿眼晶莹璀璨,宛若最上等的宝石,在正午的光影里闪闪发亮。
裴融有一瞬间的晃神,随即半垂了眼皮,淡淡一笑:“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