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如慧则是垂着眼皮,紧紧揪着帕子,含含糊糊:“我就是好奇,没想做啥,走到那里刚好看见蛇……”
“如慧。”檀同知紧紧盯着她,温和地道:“听人说,你似乎并不怎么怕蛇,在场的人中,属你最镇静。”
檀如慧吓了一跳,使劲摇手:“不,不,爹,女儿怕的,女儿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檀如玉“咦”了一声,说道:“四姐姐确实不怎么怕,最先是她看到蛇的,五姐姐要被蛇咬,我不敢看,也是她一直看到尾……”
“你胡说八道什么!”钱姨娘突然跳出来指着檀如玉骂:“六小姐晓不晓得乱说话会害死人的?”
檀如玉就咬着嘴唇不吭声了,崔姨娘却不紧不慢地道;“钱姐姐这话我听不懂,六小姐只是说出自己看到的事实,怎么就害死人了呢?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放屁!谁着急了?”钱姨娘叉着腰,气急败坏:“你俩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把四小姐踩下去,好处就是你们的啦?”
“姨娘!”檀如慧红了眼圈,叫道:“你胡说什么?”
钱姨娘气哼哼的,也红了眼圈:“我怎么就是胡说八道了?好处都是别人的,坏事都是我们的,我怎么就这样命苦呢?”
“行了!都给我住嘴!”檀同知惊雷似的吼了一声,冷冰冰地看着几个妾室庶女,缓缓说道:“如今老爷是要查案,查究竟是谁想要害人!你们倒好,坏人没找出来,先就自己咬上啦?”
钱姨娘并不怎么怕他,哭得更厉害了:“老爷,明明是她们要害我和四小姐!你追着四小姐问这种话,莫不是怀疑我们?”
檀同知想要斥骂钱姨娘,钱姨娘反而揪住他的袖子娇滴滴地拖着声音哭道:“老爷忘记当初是怎么和奴家说的了吗?是嫌奴家老了,所以才要偏心成这样?”
“噗……”不知是谁忍不住笑了一声,檀同知老脸一红,用力甩开钱姨娘的手,冷着脸道:“把钱姨娘、四小姐、崔姨娘、六小姐统统带下去,分别关押起来!”
“为什么呀?老爷?我们做错什么啦?”
“不要啊!老爷!我们没做什么呀!”
“爹,爹,饶命啊……”
几个女人哭闹成一团,紧接着,这两个姨娘生的男孩子也跟着哭喊求饶,如同千百只鸭子在聒噪,吵得人心烦意乱,头晕眼花。
檀同知被他们抱着腿、扯着袖子,又哭又闹的,搞得十分头大且无奈,只好求助地看向周氏。
周氏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扇子,气定神闲地看着这一幕,不时回头小声和梅姨娘、檀悠悠说两句话,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唰!”的一声响,檀同知的袖子被钱姨娘撕烂了,他终于忍不住,哭丧着脸求饶示弱:“太太!你行行好,倒是管一管啊!”
周氏这才轻咳一声,端正坐姿,说道:“行了,钱姨娘、崔姨娘,今天这事儿不是要害谁、故意针对谁,只要你们和这事儿没关系,断然不会扯上你们。
若是胡闹不休,找不出坏人,改天也放一条毒蛇在你们屋子里,咬伤孩子们,那可怎么办?你们放心,这事儿没查明之前,几个男孩子都交给我照管,一丝一毫不会伤到。”
奇迹出现了,钱姨娘和崔姨娘都放开檀同知,梨花带雨地哭道:“是,全凭太太做主。”
周氏挥挥手,两个姨娘就和檀如慧、檀如玉抹着眼泪,跟着下人回房关禁闭去了。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陷入奇怪的尴尬中。
老爷说话不算数,太太说话才算数,真不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
然而檀同知并没有让这种尴尬持续太久,他很快振作起来,自个儿把袍子整理清爽了,捋着胡须人模人样地道:“太太真是贤内助啊,把家交给你老爷放心!”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下来,含情脉脉地看一眼周氏和梅姨娘,再慈爱地看向檀悠悠:“别怕,我一定把坏人抓出来!胆敢暗害我檀某的家小,他不要命了!哼!好了,现在老爷继续审!”
等到檀同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房门,周氏和梅姨娘对视一眼,又分别低下了头,表情都是一言难尽。
檀悠悠叹为观止,除了膜拜还是膜拜,果然一切存在都是合理的。
檀同知倒也尽职,饭都没吃,一直查到半夜三更。
檀悠悠先还等着,后来实在太困,就歪在周氏的榻上睡着了。
等到醒来,天已大亮,外间传来周氏和梅姨娘的说话声,低低的,说些什么她也没能听清楚。
她正想起身,门帘被人掀起,檀如意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二人目光骤然对上,都有些尴尬。
“三姐姐来了!”檀悠悠率先打破沉默,一如既往地笑眯眯。
檀如意小心翼翼地道:“我来看看你,你好些没有?不生我气啦?”
“我只是有点受惊吓,其他没啥。”檀悠悠道:“本来还生气的,你伤了我的心。不过想到既然决定要嫁裴融,你也受到惩罚知道了错,就不必再和你死犟着不往来了。让你心怀内疚,总比斗鸡似的啄个你死我活好。”
檀如意脸上浮起一层绯红,理着裙带小声道:“为什么呀?”
檀悠悠直白地道:“让你心怀愧疚,就能问你讨要好处。和你做仇人,啥好处都捞不着,我岂不是更吃亏!”
檀如意眼里浮起一层泪花,咧着嘴笑了:“我听太太说,你们不要京城里的铺子做嫁妆,想退回来,拿着吧,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