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达仁根本不在意什么局长不局长的,所有的客人在他看来都一样。
保安用门卫室的电话给顾客家打了电话,确认了点餐的事情,又走出来放行,让宋达仁进去。
一号楼就在小区门口那里,宋达仁把摩托车停在二单元下面。文化局家属院是多层楼房,没有电梯。宋达仁拿着客人点的餐,走楼梯上去。
六号是在三楼。宋达仁很快就到了那里。他敲了几下门,室内传来走路的声音,门开了。宋达仁没有看客人,习惯性地把餐递过去,说:“您点的外卖。”
客人接过米线,宋达仁转身要走,刚走出两步,室内却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宋达仁,是你呀。”
宋达仁停住脚步,回过头,仔细看了看门口的女孩,这才发现,点餐的客人原来是臧雪。他又来到臧雪面前,说:“臧编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就是点餐的小白兔白又白吗?”
“对呀,我就是小白兔白又白。我属兔子的,网上的昵称就是小白兔白又白。我点了很多次外卖了,第一次遇到你来送。”臧雪说。
“我听门口的保安说,住在这里的人是臧局长,你是?”
“那是我爸爸,他出差了,就我一个人在家。你进来坐会儿,再走吧。”
“你母亲没在家吗?”
“我妈去年去世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你进来休息下,喝点水吧。”
在内心深处,宋达仁是想到臧雪家里坐一会儿,和她说会儿话的。但是看看臧雪家中干净的地板,再看看自己身上满是灰尘和污渍的衣服,他还是决定不进去了。
恰在此时,宋达仁的手机传出声音:“您有新的外卖订单,请及时处理。”这是系统在提示他有新的订单需要去送,他必须立即前往。
宋达仁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那一单的派送地址有些远,他必须加快速度才行,于是对臧雪说:
“臧编辑,你看,我们送外卖的,这个时候是一天当中最忙的时间段,又有新订单要送了,地址还很远,我得抓紧时间去。耽误了时间,客人给差评,那就不好了。”
“这样啊,那你就赶紧去吧。对了,你那篇文章晏超然已经打印成电子稿了。我也看了一遍,写的很好。欢迎你再来投稿。”
“那就是说,我的稿子采用了吗?”
“应该问题不大。”
“谢谢。不能再耽搁了,我得抓紧时间去了。再见了,臧编辑。”
“再见。”
宋达仁快步走下了楼,骑上摩托车向下一个订单所在的饭店驶去。一路上,他都是微笑的,这几乎是他自送外卖以来最开心的一单。
晏超然和高士源是住在一处的,两个人在市区合租了一套三居室。剩下的一个卧室空着没人住,他们又当二房东,租给了别人。那人不久前在市里买了房子,结婚了,人也就搬走了。
此前那个房间曾经住过单身的男青年和情侣,也有一个年轻女孩短暂地住过一段时间。不同的租客有不同的生活习惯和人际圈子,都或多或少会给晏超然和高士源带来麻烦。
所以,对于空出的房间还要不要继续租出去,两个人并不着急。
晚上下班后,晏超然和高士源都回到了住处。两个人又步行外出去吃饭,走在路上,晏超然对高士源说:“你猜今天谁来编辑部投稿了?”
此时,恰好有一个外卖骑手骑着摩托车飞快地从他们身边驶过,高士源看着远去的外卖骑手,笑着对晏超然说:“谁啊,不会是那个撞到我们的外卖小哥宋达仁吧?”
“你说对了,就是宋达仁。”
“还真是他啊,他写了一篇什么稿子?”
“算是一篇论文吧,题目是《玮城齐长城考》。”
“这个题目倒是不错,写的怎么样?”
“写的还不错吧,比那些没话找话、凑字数的作者强多了。不仅如此,更出乎我的意料的是,宋达仁还写了一手好字。咱们俩,有一个算一个,我是编辑,你是老师,写的字一个比一个差。看看这个外卖小哥的字,我真觉得很惭愧。”
“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不是夸张。他那篇稿子我用手机拍了照片,你看看,字是不是写的很好?”
说着,晏超然拿出手机找到拍的照片,让高士源看。高士源看罢,说:“你还真不是夸张,字的确写的很好。咱们俩是远远比不上他。”
高士源把手机还给了晏超然。
晏超然又说:“看宋达仁的稿子,就知道他读了不少的书,也做过一些调查。但是他终究没有上过大学,不了解论文写作规范,写出的文章有些松散。我打算,明天晚上约他一起吃顿饭,和他聊一聊写作的事情。你没事,也来参加吧。”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去吃自助水饺好了。”
“行。我现在就给宋达仁打个电话告诉他吧。”
“这个点,外卖骑手们都在忙着送餐呢。你有他微信没有?”
“有。”
“等会儿,你给他发条微信。他忙完了,打开微信就看到了。不行的话,到九点多再给他打电话也不迟。”
“也对。”
吃饭的时候,晏超然在微信上给宋达仁发了一条消息:“宋达仁,我和高士源明天晚上请你吃饭,一块儿聊一聊写文章的事情,收到请回复。”
宋达仁不断往返于各个饭馆、快餐店和不同的小区,完全顾不上看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