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顾铁发现自己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头顶是脏兮兮的钢铁天花板,墙上的挂钟指向上午十点点,他揉着眼睛坐起來,觉得浑身都疼,昨天登陆游戏之后将现实感官信号降到了最低程度,不知何时居然从狭窄的床铺上掉了下來,看來半夜时分船只遇到了大浪船体倾斜的缘故,“世界”的时钟虽然与现实世界时间尺度相同,不过由于“创世纪”对游戏引擎的不断调整,“世界”时间与格林威治时间并不同步,游戏中吃过了午饭,现实里还是上午。
“喂喂,别装死了,赶紧起床,”敲门声咚咚响着,阿齐薇在外面大声吼叫着,看样子随时可能踹门冲进來,“桃叶小姐,不要着急,樱井料理长只是昨天晚上多喝了几杯,马上就会起床的啦……”几名水手在旁边相劝,雨林之花根本不理睬,只是用力砸着铁门,斑驳油漆被震得簌簌落下。
顾铁慢慢想起自己的身份,他的名字叫做“樱井次郎太”,是远洋鲔鱼船海上老人号的料理长;而阿齐薇的化为是“樱井玛丽”,是船上的通讯长,“……啊,早饭,”中国人忽然一拍脑门蹦了起來,现在早已过了早饭时间,怪不得外面围着一圈气急败坏的水手。
“來了,來了,”他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忽然觉得脖颈后面一阵刺痛,那是他给自己做手术改造植入芯片留下的伤痕,“唔,这回沒机会把小约纳叫出來,下次一定试试……要做的事情太多啦,一样一样來吧……”他嘟嘟囔囔地套上围裙,胡乱梳梳头发,擦了把脸,戴上厨师帽,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阿齐薇脸若冰霜地站在门口,冷冷道:“终于起來了,还以为你已经被呕吐物噎死在床上了呢,料理长大人,”
“那个……对不起啊……”顾铁讪笑道:“耽误大家早饭的时间了,都怪昨天晚上多喝了几杯,啊,不得不说船上的烧酒实在是太美味了,既然身为海上男儿,就算酒精过敏的我也要豁出这条生命喝到晕倒为止,给大家添麻烦了,抱歉,我马上就去准备早餐,”他冲大家啪地鞠了个九十度大躬。
众水手立刻哄然道:“料理长原來是酒精过敏体质啊,那真是勇敢的海上男子,沒有人会怪你的,昨天的晚餐太丰盛了,到现在我们还不饿哩,”“那请好好休息,我们就期待午饭了,樱井料理长,”“既然沒事就好了,早饭什么的根本沒关系,走吧走吧,”水手们热情地挥手,乱哄哄地挤出通道。
喧闹的人群散去,阿齐薇沉声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顾铁,我说过了,这里并非百分之百安全,绝对不要做任何危险的事情,你难道听不懂吗,”
“放心啦,……”顾铁换上一脸坏笑,凑近雨林之花,微微弯下腰,将嘴唇凑到女人的耳边:“难得能过一段安定的日子,傻蛋才会破坏这种悠闲的时光吧,我答应你,决定不会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更不会做任何事情让你受到伤害……相信我吧,亲爱的桃叶玛丽小姐……”
男人热烘烘的气息令阿齐薇脸色潮红起來,她双手猛地一推顾铁的胸膛:“爱死不死,别以为我是关心你,只是怕你搞什么出格的事情连累我罢了,……你这混蛋,”甩下一句话,她转身大步走开,再沒有回头。
顾铁被推得蹬蹬蹬连退三步,咣当撞在房间的钢铁壁橱上,他惨叫一声,伸手摸摸后脖颈,瞧着指尖的一滴血迹苦笑道:“所以说我最怕跟女人打交道……娜塔莉亚也是,赵丫丫也是,这种生物真是难以预测,恐怕过不了多久,这个星球就会被女人所统治吧……”
中国人的一天正式开始。
中午11:30,他做好了全船二十五名水手的午饭,炸酱面这玩意儿他最熟悉不过,在北京的日子里一周倒要吃上四五回,擀一盆面条、熬一锅炸酱、切点黄瓜丝胡萝卜丝,炸点辣椒油,剥几瓣儿蒜,一顿午饭就完成了,看全船水手挤在食堂里集体稀哩呼噜吃炸酱面,咔嚓咔嚓啃大蒜,一边被辣椒油辣得直流眼泪,一边冲他举起大拇指表示高度赞扬,顾铁觉得料理长这工作实在是简单到了极点,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高薪聘请专业厨师上船担任这个职位,明明是全中国的婶子大娘都能搞定的事情嘛。
下午14:30,睡了个短短的午觉,然后被船长叫到舰长室谈话,虽然有分量很重的介绍人(黑色橄榄枝所安排)所写的推荐信,不过船长美元平次依然觉得要训导一下这位新來的船员,树立一下船长的权威,长达两个半小时的谈心过后,船长紧紧拉着顾铁的手,热泪盈眶地送他走出房间:“我懂了,我懂了,真是谢谢你了,樱井料理长,有你在,这趟旅程一定会顺利的,我有预感,”
“多照顾啦,”中国人摆摆手,转身露出坏笑,,,日本人做思想政治工作的水平比肖李平同学差出三条街去了,多年來在肖书记的敦敦教诲下茁壮成长,顾铁早已练成水火不侵的定力和指鹿为马的雄辩能力,美元船长刚说了两句,就被顾铁接过话茬,从鲔鱼捕捞说到探月飞行,从防滑雨靴的重要性说到东西方意识形态的求同存异问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百年來中国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成果掰开了揉碎了灌输给对方,可怜的船长大人就这样被彻底洗脑,到最后流下忏悔的眼泪,为了自己多年來的资本主义腐朽思想而羞愧难当,恨不得立刻拜中国人为导师,为踏上人类文明寻求终极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