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齐射之后,敌人的前锋部队冲了过來,玫瑰骑士与丹尼的压力减轻了,这时约纳的心思却沒放在激烈战局上,他正在纠结于周围人群的怪异行为,要是在西方大陆某城市的闹市区发生这么一场真刀真枪鲜血四溅的战斗,市民早就四散奔逃,到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了,可睢阳城的市民们却一点都不怕死似的,拥挤在五十码外的街道两端伸着脖子观看着战斗,一边看,一边闹哄哄地聊着天,一边聊天一边嗑瓜子、扇扇子、咳嗽、吐痰,要是有流矢飞來,就响起一片惊呼,人群如同海潮一样波动着,但最多就是把不幸中箭鬼哭狼嚎的倒霉鬼挤到外面去,剩下的人还是冒着生命危险看着热闹,继续嗑瓜子、扇扇子、咳嗽、吐痰,这些人脸上沒有多少笑容,惊恐或悲伤的表情也只是一闪即逝,连被砸烂了摊子的生意人也在人群中事不关己地围观着,即使身上还带着新鲜的血迹。
这一切真是太奇怪了,17岁少年紧紧皱着眉头,东方人再次表现出让他不解的生存哲学,而在这个时刻,这古怪的举动给他带來很大的麻烦,若现在向敌人发射“螺旋三叉戟”,必然会波及这些无辜的围观者,以这个星阵的威力和人群的密度來计算,一瞬间就会夺去上百人的性命,成长后的约纳已经不再对敌人心存怜悯,可无罪的路人又另当别论,在这一刻,他的心中开始激烈挣扎,善良的天性与追求命运脚步的执着信念开始正面交战,席拉霏娜顶端的宝石闪烁着橙红色光芒,來自130-77星际线的澎湃能量早已蓄满三叉戟星阵,但毁灭的光线迟迟不肯射出。
埃利奥特回头看了他一眼,立刻明白了占星术士的苦恼,“约纳阁下,暂时不必出手,强劲的敌人尚未出现,”他的话缓解了约纳的矛盾,“知道了,埃利,”少年暗地里长长出了一口气,法杖上的光芒黯淡下來。
锡比和汉娜一左一右全力开火,从街道两边冲來的敌人仿佛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被箭雨和弹幕狠狠击倒,“海军上将”射出的密集子弹无孔不入地钻进铠甲和头盔的缝隙,将穿着轻甲、重甲甚至无甲的步兵无差别击毙,而小蚂蚱射出的银色蛇箭拥有惊人的贯穿力,经常穿透两三个敌人之后才钉在盾牌或铠甲上停止下來,化为光点消散。
有幸躲过火力覆盖冲來的士兵运气未能持续多久,等待他们的是骑士锐利的长枪和龙姬那柄发出诡异尖啸的锈剑,再加上少年的法杖和丹尼·斯图尔特的拳头,战斗开始沒多久,已经有数十名敌人倒在长街,埃利奥特并未感到喜悦,反而摇头道:“都是些很弱小的普通士兵,不像兄弟会的正式战力,这些人应该是被兄弟会的干部利用世俗权力或财富征召而來的,旨在消耗我们的力量而已……我所难以预测的是,睢阳城城防军、兄弟会的大人物和我们所等待的人,三股势力哪个会最先出现,”
占星术士这时开口道:“一定是赤枭兄弟会,我记得在吐火罗帝国巴克特里亚城的时候,阿赛曾经说过,若沒有结界师在场,敌人是不敢随意发动突袭的,这样做是直接触犯帝国皇帝的权威,睢阳城是南商国的首都,敌人这么贸然开战,时间对他们來说一定非常宝贵,”说完这句话,他才发觉随口提到了一个不该说起的名字,有点不自然地看着不远处龙姬,风姿绰约的黑衣女人挥动长剑,刷地甩掉“睚眦”剑刃上的鲜血,动作优雅得像是林间精灵弹去玫瑰花瓣上清晨的露水。
“跟我们的猜测相同,约纳阁下,”玫瑰骑士点点头。
“哇,汉娜姐姐,來了个大个儿的,”小蚂蚱一边开弓放箭,一边还有闲工夫观察另一侧的情况,汉娜·斯图尔特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街道那边人群惊呼着左右散开,一名体型巨大的重甲战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來,他的全身都覆盖在黑色精钢装甲里,胸部、胯部、手臂、双腿的正面铠甲都是一整块钢板锻造而成,关节活动处用双层锁链甲连接,头部整个被手臂粗细的钢锁链胡乱缠绕着,根本看不出五官轮廓,他的头、双手、双脚各伸出一条锁链,长长地拖在后面,每走一步都踩得大地摇动,五条沉重锁链在身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石板地面留下深深的痕迹。
“要小心,这是南商国天师道的‘五面尸’,铠甲里面的东西并不是一个人,而是身躯、双臂、双腿各由一具男尸缝合而成、再以邪恶道术复活的怪物,力大无穷,不畏刀兵,非常难对付,”龙姬立刻提醒伙伴们,“除掉它的唯一方法是打破装甲,将尸体与尸体连接处的道符烧毁,”
“开玩笑吧,打坏这么厚的装甲,恐怕就连死鬼老爹都做不到吧……”丹尼望着行动缓慢的活尸,喃喃自语道。
斯图尔特当代家主抬起“海军上将”的枪口,将一连串子弹向怪物的头部倾泻,弹丸打在锁链上乒乒乓乓冒出火星,根本无法造成伤害,而五面尸身上的铠甲泛起一闪一闪的淡红色光晕,显然还是一件附魔装甲,“攻击头部是沒有用的,五面尸的头部是假的,要打关节连接处,”东方女人在一旁急道。
“好似我需要你指教似的,”汉娜刀锋般锐利的嘴唇一抿,带着点敌意回答道,大枪移动枪口开始以短点射袭击对方关节,五面尸缓缓抬起手臂,曲起身体,这个简单的动作立刻将所有弱点遮盖在厚厚装甲之下,只见子弹在钢甲上激起一片耀眼的火花,敌人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