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洛阳,英王府,会客厅。
此时厅中气氛颇显压抑,十多名官员共聚一堂,却显得很安静,在互相用眼神稍作交流的同时,还有人在偷眼打量上方主位上正自沉吟不语的英王孙璧,等着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段日子里英王党一众人等的日子可很不好过,因为受李凌贪污边军物资一案的影响,他们也受到了相当的弹劾与攻讦。尤其是孙璧,更是首当其冲,被人指为是李凌如此无法无天的根源所在,甚至都有人叫嚣着要去其爵位以为惩治了。
这让整个英王党都人心惶惶,几日里不断有人跑来求助,或是商议对策。今日也是一样,不过相比于之前只是个别人前来求助,今日一来就是十多人,而且这些人还都身居要职,最差的也是工部员外郎,真正手握实权的英王党中坚。
正因如此,孙璧今日也显得格外重视,除了说些安抚人心的话外,也提过一些解决自救之法,但显然大家都不满意。而在一阵沉默后,终于有人试探着开口了:“王爷,其实还有一法是可以解我们眼下之围的,就看您想不想做了。”
“哦?却是什么法子?”孙璧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语气听不出喜怒来。
这位御史台的言官在低咳一声后,又道:“此事的关键其实就在李凌身上,说一句他是始作俑者也不为过……既如此,想要化解眼下难题,就还得着落到他身上。如果王爷可以亲自带着我等也上疏弹劾李凌,指其诸多不法事,便可从此不利境地中摆脱出来,让其他朝臣也不好再以李凌之过来指摘王爷您了。”
孙璧闻言眸子一垂,也没作什么反应,好像是在深思,权衡。见此,有人觉着他是心动了,便也跟着道:“王爷的难处我等都知道,那李凌是最早跟随王爷的得力之人,但也正因如此,他一旦出了事,就会让人更认定了此事与王爷您脱不了干系。若不能妥善解决此事,只怕接下来会有更多非议啊。即便陛下不因此怪罪王爷,王爷在朝中,在民间的口碑也会大跌,如此,损失可就太大了。”
“是啊王爷,李凌纵然薄有功劳,那也是当初之事,现在的他已成王爷您的累赘和破绽,若不早些与之切断关联,后果堪忧啊。”
“而且王爷您可不要忘了,其实李凌现在的身份早不能与当初相比,就算他三年后丁忧归来,以他罗天教逆首之子的身份,朝中怕也难有其立足之地。可以说现在的他,早不是王爷的臂助,反而成了拖累,不如早早与之断开关系,以求从此事中脱身。”
“王爷,毒蛇噬手,壮士断腕啊!”
“王爷,朝中之争只在朝夕,弃车保帅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啊……”
一时间,厅内众人纷纷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他们的想法可说完全一致,就是希望孙璧可以切断与李凌的关系,跟其他朝中势力一样弹劾李凌的罪状
,如此便可把自身摘出去,不受此事影响。
孙璧的神情并不见什么变化,目光也不住从面前这些人面上缓缓扫过,足足又沉默了半晌后,才轻轻道:“你们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以我现在的身份与处境,确实不该意气用事,还要不顾后果地去保李凌,去为他说话。”
见他如此表态,众人心中猛然一喜,赶紧同声道:“王爷英明!”
但随即,他们又听孙璧道:“但我和温衷毕竟是多年的好友,我能有今日,也是多亏了他屡次出手相助,我又如何忍心……”
“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个帮不上忙只会添乱的臣下,实在不该继续保他了。”
“王爷,我等相信就是李凌他自己也会体谅您的,一切当以大局为重啊!”
“大局吗?”孙璧重复了一遍这个说法,嘴角微微挑了一下,似有些讥诮,但又迅速平复,让其他人根本捕捉不到。然后,才轻轻一声叹:“我已经知道各位的心意了,但兹事体大,且容我再考虑一下。这样,三日后,我再作定夺吧。”
“王爷,事态紧迫,可不能拖太久了……”那率先提出此法的言官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但随着边上几人的两声咳嗽,他又突然惊醒,忙又改口道,“希望王爷能尽快拿定主意。”
“唔,本王省得,你们先去吧。”孙璧有些疲惫地摆了下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几人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各自行礼后,便退将出去,离开了英王府。
而孙璧,却没有动弹,还是坐在那儿,眉头已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又是一番久久的沉默后,他才突兀地开口道:“你们怎么看?”
刚才那些官员都已经离开了,此时厅内就他一人,这一问自然显得有些怪异。但很快地,随着边上一幅巨大的屏风被人挪开,几人鱼贯而出,此一问也就很在理了,原来这厅内居然还藏了另一批人。
这些从屏风后出来的人虽然不算多,但却都是孙璧最为信赖之人——萧承志、魏梁赫然在列,而前者的面上更满是恼火,此时再忍不住,说道:“这些家伙实在卑鄙,落井下石,真当我们看不出他们的真实意图吗?”
魏梁说话就没有他这么直接了,斟酌着道:“王爷,他们的有些话还有道理的,这确实是解开眼下这一局的好办法。不过,其隐患也相当之大,甚至在我看来,还是弊大于利。”
“怎么说?”孙璧瞥了他一眼,问道。
“因为人心。王爷请想,温衷可是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