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漠的一声惨叫才刚从嘴里吐出,薛朝按在他肩头的手已迅然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之憋了回去。然后刀出再进,再出,再进!
三刀之后,周漠口鼻鲜血不断涌出,双目几乎从眼眶里凸出来,死死瞪着面前几人,尤其是他所信任的张大人,终究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转眼气绝,死不瞑目。
就在薛朝悍然下杀手的同时,随他一道进城的那些骑士也极有默契地朝着城上城下的一众守卒发动了突袭。早被他们握住的短弓陡然扬起,箭矢激射如电,几乎全不落空,射中数十步内外的一切未有防备的守卒咽喉,让他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便纷纷倒地。
而在箭矢飞出的同时,这些骑士也策马冲了出去,刀光亮起,把剩下那些人也纷纷砍杀,鲜血染红了这半条街道。虽然这时终于有惨叫声不断响起,但在城门这边毕竟冷清的角落里,这点动静终究没能引起太大的骚乱,再有黑夜的掩护,更是影响极小。
直到最后一名军卒被杀,薛朝手中刀从一具尸体身上拔出来,张大人才猛然醒转,用颤抖的声音叫道:“你……你们这么急着动手做什么,要是因此暴露,让城内守军有了防备,却如何是好?”
面对他的质问,薛朝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这个家伙不简单,已有怀疑,我这么做只为以防万一。而且,现在金陵不是已无多少兵马守备了吗,多杀一些,迟些起事还少些障碍呢。”
说着,不再理会脸色愈发难看的张大人,转头吩咐手底下人:“章二,王三,你们两个这就带人清理一下尸体,给我把这边城门看好了。”
两名凶悍的骑士当即答应一声,便带了十多人下马忙碌起来,而其他人则跟在薛朝身后,随着身子还在隐隐颤抖的张大人,大模大样就往城内而去。
张大人虽然心下忐忑,但已上了贼船,早已没有了后路,这时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带了他们一路走,一路随口介绍指点着金陵城各条街道的具体情况,通往哪门和哪边的军营,最后更是一指那条最宽的,足有五十步的长街尽头:“从这儿一路向前,就是巡抚衙门。不过在其左右,还有巡防衙门与金陵府衙,其中尚有一些兵马守御,强攻未必能成。”
“你以为我们会如此鲁莽吗?一切长老都已有了相应安排,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照计划行事。”薛朝又是一笑,此时的他看着和刚才大开杀戒的凶神判若两人,显得是那么的冷静。
听他这么说来,张大人才放下心:“那就照原计划,我先带你们去另一边的流字营,那里还有两千多留守兵马,城门戍守的人马也是由那边负责。”
“可以!”薛朝在听到两千这一数字时,眼中不但未见丝毫惧怕,反而露出了兴奋之色。
半个多时辰后,在张大人的引领下,他们终于抵达了位于金陵东南角的一排军营前。这儿共有三座大营,共有万人驻守。但因之前的紧急调动,只剩下流字营两千人马还在。
不过人马虽少,军纪却未有松弛,眼见这么一队骑兵靠近,辕门前的守军立马举起长矛,大声喝止:“什么人?军营要地,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本官张行英,奉巡抚大人之命,带这些位常州玄字营的将士前来,你们还不速速前往通传。”张大人当即上前两步,报出自己的身份。
作为城中高官之一,张行英的威望还是相当不小的,果然就让守门军卒不敢怠慢,一边放下兵器行礼,一边赶紧派人往里通传。
片刻后,辕门打开,放了他们进入。
留守营中的都统贺刚对张行英没有半点怀疑,很是客气地见了他们一行,在得知他们是奉了巡抚大人之命前来支援,并还有后续兵马于明日赶到后,自是大喜过望,当下就叫人设宴款待常州来的袍泽。
对此安排,薛朝等人自然乐于配合,笑着便与众军将打成一片,而张行英则婉拒了宴饮,迅速告辞离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一一安排呢。
……
同一时间,在黑夜的掩护下,一些人也正在偷摸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
几条黑影蹿入到金陵城最热闹的几处勾栏和酒楼的后院,找到柴房后,趁着四下没人,将一只只葫芦打开,往高高的柴垛倒下了刺鼻的液体,最后淋到柴房之外。
还有一批人,出现在了城南一些富户人家大宅的后门处,从早已备下的车里拿下一捆捆的干柴,悄悄将之布在了院墙和后门前,最后也倒上了有着刺鼻气味的液体,这回这些人却是把液体直接引出小巷,直达外间街道。
一切安排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他们在布局,他们在等待。
等待着业火焚城,等待着城中大乱,等待着将整座金陵抢夺在手,使日月真神的光辉真正降临,改天换地一刻的到来!
……
巡抚衙门,同样也有人在等待,等待前方战报到来。
闻铭看着面前两名亲信:“怎么样,漕河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两名亲信摇摇头:“没有,无论是快马回传,还是飞鸽传书,都没有相关消息传回。”
“这可有些奇怪了,照道理来说,过去这几日,我们的船只都快要离开江南,进入到两淮水域了吧?一旦真是在那边出了事,恐怕就要由两淮各衙门担责了,这应该不是那些叛逆希望看到的结果了。”闻巡抚皱眉低声道,只是他的这一推断,两名亲信却没法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