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的意思是,由着陆家来和李知府斗上一斗,我们可作壁上观?”
“他们也未必会动啊。谁都不是傻子,现在江南局面混沌,难说朝廷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能否容忍我等继续把持相当之权和大量财富。此时若做了出头鸟,却和府衙为敌,就是授人以柄了。”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李凌的声势已起,接下来,哪怕我们不去招惹他,也难保他不会找我们的麻烦。我记得之前就有传言,说是今年的税赋我扬州是半分未减,而以如今百姓的窘迫情况,这笔钱粮只怕是要落到富人头上了。”
“是啊,所以那些富商才会按他说的将钱粮交与府衙嘛,应有不少人得了消息,想以此来讨好李知府了。”谢文若叹了口气,“毕竟相比于那笔赋税,李知府开口索要的钱粮还少一些。”
两人边说边下棋落子,一会儿工夫,棋枰上又多了将近二十子。这时,又轮到了谢文彬下子,可在仔细观看棋盘上的黑白局势后,他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来,这一子竟有些不好下了。
谢文若笑了一下:“李知府的打算其实我一早就已猜到了。一开始,他初来乍到,地位不稳,身份不高,自然无法跟我们开这个口。所以他只能兵行奇招,另辟蹊径,通过重建扬州城来收拢民心,提升自己在扬州的声望和话语权。
“他做得确实不错,从一个地方官,尤其是年纪不大,且是才从县令被提拔上来的新知府来说,更是前所未有的成功。扬州因他重获生机,百姓自然也对他感恩戴德,就连那些受他要挟而拿出大量钱财粮食的富户们,现在对他也无半点怨言,只有敬畏了。
“到了这一步,我想他也差不多该正式来与我两家见面,把他的那点真正的心思说出来了。就如你我这一局棋,你的黑子已占尽上风,很快就能进入到官子收盘阶段。”
他最后的比喻,让谢文彬苦笑摇头,刚才棋枰上的局势确实如此。可现在,却突然乾坤倒转,各自十多子下来后,自己的优势已荡然无存,反而被白子给困住了中间最大的那一片黑子。
但随即,他又明白了过来,猛看向谢文若:“家主,你是想说已经有了破局之道,那李凌的手段已威胁不了咱们了?”
“呵呵,有时候下棋,着眼的不能只是腹心关键处,某些角落的闲子也是能做到一子定乾坤的。”说着,他在棋盘上轻轻一敲,点出这盘棋的关键。
谢文彬在心中一作复盘,立马就明白了过来。但除了感慨兄长的棋力果然了得外,也明白了什么。
很显然,在李凌未曾注意到的某些地方,谢家已经做了看似闲散的布置,而这,才是双方角力,谢家能稳压已尽得民心的李知府的关键所在。虽然他还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步闲子,但已经足够让谢文彬放下心来,甚至都有些期待着李凌赶紧上门来了。
而就在这时,家中外管事谢绛已神色异样地跑了过来:“家主,知府大人在外求见……”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