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没亮,白先和就已带人离开寨子,奔晋宁县城而去。在把这些人送走后,白石寨又重新恢复宁静,毕竟现在时间还早,没到起来劳作的时候呢。
在这个平静的黎明时分,变故却悄然而生。
关押人犯的山洞里,看似被五花大绑的柳旭已挣脱束缚,借着夜色掩护,摸将出来。而守在山洞前,本该小心在意的两名蛮人看守,此刻却靠在篝火旁,卷着毡毯正自呼呼大睡呢。
显然,他们可没有官府大牢里那些看守的耐心与责任,即便人在这儿,心却不在。见此,柳旭只是轻蔑一笑,倒也没有趁机要了这两人的性命,而是就这么悄悄离开,没惊动他们。
此时留一线,之后也好再与这里的人结盟嘛。
这白石寨内外的道路他都是走熟了的,虽在暗中倒也走得顺畅,很快就找准了方向,朝着目标而去——昨夜来见他时,白枫可是把李凌几个住处的具体位置也说了出来,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到那儿刺杀。
对此,他还是颇有些底气的,昨日动手帮着捉拿自己的两人固然不好对付,但那个叫李凌的一看就是文弱书生,想要杀他还不是轻而易举?怀着这样的心思,柳旭真就如一片柳絮般飘到了那一片连绵的木屋前,然后找到了那一间屋子。
直到此刻,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畅,路上都未见半个人影,这让柳旭信心大增,行动更快,几步已来到屋子后方,手中短刀当即就插入窗户间的缝隙,轻轻一挑,后头的窗栓便已被挑开,再拿手慢慢推去,窗户已被推开缝隙。
没有丝毫犹豫,就在窗户被无声开启到可容人缩身而过的当口,柳旭左手在窗台上用力一按,人已腾身往内翻入。在翻进窗子的同时,他的目光已扫向对面的那张床榻,以防目标闻声而起,逃跑或是叫嚷出声。
这么一来,他注意力一分,脚下自然不可能有更多留意。但这又有什么问题呢,难道以他柳旭的身手翻过这半人来高的窗户还能出事不成?
“噗通!”结果真就出事了,就在柳旭刚一落地,想要一气呵成地扑将上去时,突然就发现脚下竟有绳索什么的一包一缠,然后一股向前的大力发出,带着他整个身子猛一个朝前倒去。
别说他此刻大半注意力都在前方床榻上,就是有着一些防备,也不可能在如此突变中稳住下盘,顿时凌空而起,然后头下脚上的,以一个嘴啃泥的狼狈姿态狠狠栽倒在地。
还没等柳旭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房中油灯骤然亮起,然后数人已凶狠扑来,稳稳地已将他按压在地,砰砰几下后,他手中短刀也因吃痛飞出,而他整个人在这一刻也是彻底懵了。
怎会如此……他心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强烈的疑问,直到被重新捆绑起来,又被拉起身后,他才看清楚面前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柳旭想象中只有李凌一人等着刺杀的屋子内,此刻赫然站着七八名蛮人汉子,他们个个怒目而视,手中握紧的棍棒随时都可能再狠狠地抽打下来。而他脚下的,则是一些简陋的猎网,那是山中猎户用绳索编制起来,用来捕捉小型野兽的工具。
而这一切都昭示了一个真相,那就是这所谓的目标住处,完全就是一个陷阱,他柳旭则是在逃出山洞后再次自投罗网!
可是怎会这样?这些头脑简单的蛮子怎就会猜到自己会有此一招,然后特意在此设下陷阱?他心中最强烈的念头不是懊恼和恐慌,反而是这么一个疑问。
这时房门也被人打开,被他视作目标的李凌几人才施施然地走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阁下还真好手段,好胆量啊,真就敢在脱身之后再冒险来刺杀于我。可惜啊,这一切早就被我识破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能逃出?”满心疑窦的柳旭也顾不上处境了,大声问道。
“因为你是罗天教的人。”李凌倒也作了回答,不过这个答案却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好在,他很快又作了进一步的解释:“我与你们罗天教也算是打过交道,你们的手段与布局我多少也有些了解了。选中白石寨这儿,恐怕不光是因为他们能号召附近所有蛮人寨子一起举事吧,更重要的应该就是这里头就有你们的人!
“你不用一副惊讶的模样看着我,这是很顺理成章的一个推想罢了。白竹为何会突然帮着你们去县城干挑拨离间的勾当,还不是因为有人说服了他?而他既然很快就被你们灭口,便说明他并不是罗天教的人,而只是你们手中一枚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罢了。
“如此,也就可以推断出这个埋藏在白石寨的罗天教徒身份一定不会太低,当然,他绝不可能是白先和就是了,不然事情倒是简单了。所以我要做的,就只是将一切都告诉白头人,再将计就计地等你们自己现身。”
这时柳旭眼中的惊讶已变作了恐慌,他是真被李凌如此精妙,几如亲眼所见的推断给吓到了。他甚至都怀疑,只把自己胡乱关在一个可随时脱身的山洞里都是这家伙的一个算计,自以为高明的自己,一切都在其掌握!
李凌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恐惧,又是一笑:“你们的这些阴谋算计确实有些厉害,但终究只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当我把其中道理堂堂正正地告诉白头人,这点阴谋自然再够不上任何威胁了。
“就如你们这次想在晋宁搞出一场大乱来一样,说到底只是想要扰乱人心,再趁火打劫。但阴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