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许晃以外的三人都吃了一惊,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只有许晃一个人还在状况之外,他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你看,这阎王大人不是不在么…”
刚刚还在旁边嘻皮笑脸看他们纠缠的兜帽男此时却变了一种脸色,他伸手掀下帽子,完完全全露出了下面那双冰蓝色的眼眸,“转轮王平安回来之前谁都不准走。”只一眨眼的瞬间,他左边的那只眼竟突然变作了泛着血色的紫眸:“我乃前十殿转轮王杜宇——”
这一声并不大,可许晃却明显感觉到突然的一阵地动山摇,那强烈的冲击刹那间就穿透了他的四肢百骸,在他的大脑里重重回响着,他就这么眼睁睁的向后倒去,一双冰冷的手及时接住他,为他堵上了耳朵。
“我乃前十殿转轮王杜宇,地府鬼众听我命令——立即关闭所有通道,即刻起禁止一切出入,各司原地待命,各自清查有无异常情况,除此以外的活动全部停止,不准聚众喧哗,不准打探消息,违者立即打入十六层地狱。查明真相前转轮王一位由我暂代,有不听命令者、形迹可疑者格杀勿论!”
即使被捂住了耳朵,许晃仍是觉得阵阵魔音贯脑,一番死令下达之后,仿佛从房间墙壁之外的各处隐隐传来铁链哐啷哐啷绞动的声音,还有铁门落下的悠长厚重的声响。
“这、这是什么?地府广播电台?”许晃昏头昏脑的摊在了地上,捂着阵阵作痛的头有气无力的抱怨道。
白笑道:“这是十殿罗刹令,整个地府都听得见,只有在紧急时刻才会用到,是十殿王的特权,不过嘛…”他望向对面微微有些气喘的杜宇,“也比较消耗元气就是了。”
杜宇拧着眉推开刚刚冲进屋来的几名侍从伸过来的手,轻笑一声:“没那么严重,不过是我老了。”他直起腰来定了定神,眸子已经恢复了原本清澈的碧色。他的一个侍从递上一支新点的雪茄,另两人则手脚麻利的替他更衣,换上一身剪裁得当的西装,最后一人抖开手上的大毛皮衣围在了他身上。杜宇长长吐出一口烟圈,露出一副三分真七分假的薄笑,顺手将头发拢到了后面。“走吧,还得跟那帮老鬼打擂台呢。”
铮亮的皮鞋在狭长的走廊里踏出清脆的回响,许晃呆呆的望着前面一秒钟变总裁的金发“马仔”以及他气场强大的四个穿斗篷戴面具的怪异打手,还是没能回过味儿来。黑白无常一左一右架着他跟在后面,一个脸绷得死紧一个嘻嘻哈哈,不过共同点就是问什么也不回答。许晃虽然胆子大,不过在心底某处还存有一些小小的悲观人格,如此暧昧的情节发展,在他此时看来大有押送死囚踏上最后一程的意味,看这情形不要说是走,有没有命过这道鬼门关还是个未知数。
从长长的西式白色窗台向外望去,漆黑的天幕上悬挂的却是一轮赤色的月亮,那妖异的色泽无疑是在无声的提示着某种不祥的降临。许晃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老宅里那段旧式的木头长廊,在那镂空雕花的廊下所看到的月色是极清亮的,伴着草丛里阵阵轻柔的虫鸣,风中幽幽的花香,还有陪伴于身侧的那个存在,一切美好得就像一个梦境。
和眼前这有如赴死的晦暗心情相比,那时没心没肺的争吵调笑显得那样鲜活而又遥远,可笑他才离开他身边多久,就已经开始思念了吗?更可恨是他才与他相处了多久,竟然已经对一个仅仅是游荡于人间的鬼魅有了依赖之心了么?
许晃从不曾认为自己有如此软弱,可人就是这样,一但尝过相伴的滋味,无论独生或是独死好像就都成了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你干吗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旁边的白再也忍不住,吃吃的窃笑起来,“以为我们要送你上断头台呢?”
“我看我就差后背上插一个斩立决的牌子了,你们这跟押犯人一样,我哪儿知道你们要干什么!”许晃嗅出对方话语里的戏谑意味,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耍 了。
“傻了吧?”白笑着往前一扬下巴,“现在这种状况不明的时候当然是待在老大身边最安全,你一个生魂在这里乱晃,那就是作死的节奏了。再说就算是为了我自己也不能放你乱跑,万一有个什么,你家里那位非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
这下许晃总算是又活了过来,想不到那混蛋还是有点儿威信的嘛。就在这时,前面的人停在了一扇门前,似乎是到地方了。带着赤鬼面具的侍从率先打开了门,里面炽白的亮光刹时投射出来,走进去才发现,原来这里居然就是个风格精简的会议室,和人间办公大楼里的那种没什么两样。
可接下来的第二眼就将许晃瞬间的错觉消除得干干净净,因为此刻正列坐在会议桌两旁的不是那些西服革履的公司精英,而是一群神头鬼脸的异界人物——当然,这种地方决不会是人间。
许晃忽然想到,原来白说的十殿阎罗指的并不是一位阎王,而是实打实的十位,如果没发生这档子事儿,那现在站在杜宇的位置被各种怪异的目光试探审视的就会是自己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努力扮演起一团空气。阿弥陀佛,他到底是干了什么缺德事,居然需要十个阎王一起审他?
“他就是这次的守灵人?”
很显然许晃的努力是徒劳的,他这么个“异类”想在这里不被发现那简直是说笑。他带着破罐破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