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峰从人群中走出来,挺着胸膛大声说道:“知县大人,朝廷曾降下圣旨,减免百姓两年税赋,就算要变更,也该从明年开始,倘若有人不愿意,大可不在耕种土地,这样才合乎天理。如今粮食刚刚收获,朝廷却突然要征收税赋,这岂不是言而无信,以百姓为刍狗。”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县尊大人更是惊的连使眼色都忘了,一个泥腿子,也敢数落朝廷的不是,这简直是大逆不道,村里的人更是吃惊,虽然他们不知道刍狗是个什么玩意,可你看人家说话那架势,可不就是个王孙公子吗!
倒是那个书办反应迅速,骂道:“大胆狂徒,竟敢对县尊大人无礼。”
县尊大人这才反应过来,指着许峰骂道:“大胆,竟敢公然妄议朝政,污蔑君父,来人,给我把他捆起来。”
两个差役抽出佩刀,骂道:“他娘的,我看你是找死。”
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只觉的眼前的这个人太胆大了,竟敢当面顶撞县尊大人,而且还出言讥讽朝廷,眼看两个差役晃动着手中的钢刀走上来,不由的都替许峰捏了一把汗。一个差役走上来,挥刀向他砍去。
许峰踏前一步,钻入他的怀中,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将他的刀夺了下来,顺手用刀背砸了过去,将那差役砸的一脸鲜血。另一个差役吓了一跳,竟不由自主的退了好几步,愣愣的看着知县,不敢扑上来。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害怕敢跟火车碰的,衙门里的差役其实都是习武之人。只不过平日里面对的都是些被官威吓得簌簌发抖的百姓,只要瞪起眼睛就可以把他们吓的半死,哪里有他们显露身手的时候。这时候突然遇到一个不要命的主,立刻慌了手脚。
书办大声喊道:“保护县尊大人。保护县尊大人。”几十个差役抽出刀将县尊团团围住,却没有人上前去对阵许峰,每个人心里都明白,杀敌固然有功,但只有守在县尊大人的身边,防止他被敌人伤害,才能获得最大的功劳。
许峰手持单刀。指着县尊说道:“你身为本县父母,不已实情上奏朝廷,为百姓请愿,却只顾个人前程。用酷法逼的我走投无路,……”这话正好说出了百姓的心声,一些感同身受的百姓竟然向许峰靠了过去,历朝历代,地方官员虽然以父母官自称。但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却少之又少,他们不过是朝廷安排在地方的爪牙,不论朝廷的旨意如何,都会想尽办法去完成。
县尊气的浑身发抖,喊道:“造反了。造反了,给我砍了这刁民。”
十几个差役大喊一声,吼叫着冲了上来,县尊大人亲自发布命令,那个不想奋勇争先,更何况是十几个人对付一个人,就算是东邪西毒,也要把他乱棍打死。
书办看着许峰身后的百姓,连忙喊道:“只诛首恶,从者不究。”其实用不着他喊这一声,百姓们看到明晃晃的大刀,立刻吓的一哄而散,远远的躲开了。
双拳难敌四手,十几个差役拿着刀冲上来,许峰也只得掉头就跑,好在一钻进村子,那些差役立刻松懈下来,这里已经离开了县尊大人的视线,没有人愿意在逞英雄了。
许峰一口气跑上了山,循着熟悉的路径,径直来到抚琴者的小楼前,只见一个穿着绸缎衣衫的中年男子生气的站在院墙外,旁边是一个妇人,后面还有五六个家丁,院墙的门紧闭着,显然是抚琴者从里面插上了门闩。
中年男人对着小楼骂道:“你这不争气的畜生,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连管都不管,就为了一个女人,连祖宗创下的家业都不顾了。”
妇人也喊道:“儿呀!你就跟娘回家吧,天冷了,你住在这里娘不放心呀!”
抚琴者面无表情的站在楼上的窗口,任凭他们怎么说,就是一声不吭。
中年男人恨恨的说道:“翻墙跳过去,今天就算是用绳子捆,也要把他捆回去,宁家就他这一根独苗,不能让他就这样胡闹。”
几个家丁搭起人梯,就要爬过墙去,抚琴者从窗户上探出半个身子,说道:“你们要是进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一个家丁已经爬上墙头,听他这样一说,立刻不敢动了。
妇人立刻哭了,说道:“儿呀,娘再也不干涉你的婚事了,只要你跟娘回家,你愿意娶谁都行,娘老了,只想早些抱上孙子。”
抚琴者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说道:“她死了,我的心也死了。”
中年男人气的满脸铁青,却拿抚琴者一点办法都没有,一个家丁走过来,说道:“老爷,少爷性子倔,还是不要用强的好,万一……”
中年男人气愤难当,冲着妇人说道:“都是你惯出来的儿子,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他去读书,做个睁眼瞎都比这样强。”发泄了几句,气呼呼的往山下走。
妇人却仍旧不死心,哭着说道:“儿呀!你就跟娘回去吧!”
抚琴者叹息一声,说道:“我是不会回去的。”收回露在窗外的身子,拨弄琴弦,凄凉伤感的琴声再次响起,妇人只得哭着走了。
许峰躲在树后,听着凄凉伤感的琴声,猜想他一定经历过一次刻骨铭心的爱,然而终究难抵现实的冷酷,这段爱以生死离别的悲剧收场,抚琴者因此悔恨,恨自己当时的懦弱,没有勇气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听着伤感的琴声,许峰又想到了自己,为了逃避红尘的纷扰,他从临安躲到了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