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里的醉酒之言,你竟一直记在心上吗?”
悭臾难以明说自己使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那番话的,但他明白之前的挽留却是长琴发自真心的祈求。长琴此人看似待人温和,似乎人与人在他眼中无分贵贱,无分美丑,他人若有请求,力所能及的他便都会去做。就如他还是洪涯境中的小小乐仙之时,便已是如此。
但他若真是决定了什么事,那必定是无可更改的。他的性情本就是极为刚强的,还有些闷骚,这些,悭臾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人们常说患难中见真情,可悭臾觉得,也许在平凡中的细水流长的情谊才是天长地久。在患难中有太多的特殊,会让原本是敌人的人走在一起,会让恩爱不易的恋人咫尺天涯,那里面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辛酸,太多的血泪。
他一直觉得,自己和太子长琴相遇的太美好,数百年的时光曾经是他想也不敢想的,可那时在那种不确定的茫然中,他第一个遇见的就是他,自那时起,白衣翩跹,衣带当风,再不磨灭。
以前混在网上当个写手,混混同人区,努力支撑自己看文的花销和收入平衡,没事勾搭两个妹子,然后又被气场强大的妹子反勾搭……那时候就觉得日子很好,味如白水,食之无味却又不可缺失。离群而居平静的生活的过得久了,人的性格也发生潜移默化的偏转.
不是有这么一个故事么?一个国王很爱他的小儿子,想要将王位传给聪明伶俐的小王子。可大王子想要王位,就将小王子关在黑屋子里,一关,就是十几年。等到老国王死去,大王子成为了新的国王,这才记起那个可怜的小王子。但小王子被关了十几年,放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傻掉了。
悭臾不是小王子,他还有电脑网络做伴,但这种像是用蛋壳将自己和外界隔离起来的生活方式让悭臾很难承受外界生活的冲击。而这冲击突如其来,毫无预兆,强烈的远远超过x川地震!
心眼够多,但心性已经倒退了的悭臾就像是穿越场景中常见的小雏鸟,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有了雏鸟情节。当然这也是要看对象的,要是换成一脸麻子的二疯子,估计悭臾也不会搭理人家不是?
可是感情的前提有了,两人又顺理成章的琴瑟和鸣数百年。数百年的时光啊,那么朝夕相对,什么在隐蔽的毛病也早在无意间暴露了个干净。有道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心机再深沉的人数百年里,又不是什么身负无间道重任在身,谁会一直伪装性情?
日后的漫漫岁月中,再也没有谁的感情比得过对方,只因那样的平静日子已经深入心底。鹰翱翔九天,可这种鸟却是很少煽动翅膀的。
那样平静而无波的太古时代,在征战杀伐中人世仍有着欢快的节日,似乎人类总是有一种在逆境活出生命色彩的本事,那么弱小在神魔眼中有如虫豸的人类却总是在这些强势的生命里始终抹上浓重华丽的色彩。那时候的他们虽然年岁已久,但却仍觉得自己应是少年,一如性情温和洒脱不羁的太子长琴,一如少女心性纯真善良的女娲里希,一如漫无目的活得自在的悭臾……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山河湖海在他们手中不过是玩具,所以这句话倒也并无错处,人可以改表外在,内心里的那一点天性却是犹如钻石真金火炼不曾抹去。
太子长琴此人对人皆是如沐春风,实则身处此地心去万里。对待亲爱之人则是春风化雨般的温柔,无微不至。不论是谁都无法对这样的温柔感到厌恶。但悭臾了解,太子长琴待人越好,就越是不会在你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苦楚。
如今长琴对他说这些,绝对不是为了发泄心情。
就像他了解长琴闷骚自苦的个性一样,长琴也了解他的那些毛病,比如极为自我中心,一旦事及自己就会把头埋进土里当鸵鸟,比如十分感性,看他以前很容易被人感动的死去活来的样子就知道,再比如摆脱不掉的兄长习性,一旦算得上是弟弟妹妹,就立刻父(母?)性泛滥……
如果按照套路,江湖皆知以兄弟就是拿来炮灰挡灾的存在。若是遇上必死之局,阴谋算计,弟兄一定是第一个以身相替的存在。若是兄弟还有个尚在芳龄的妹妹,那么接下来多半是临终托孤的戏码。
可惜这里不是武侠是仙侠,太子长琴的兄弟只有两把琴,于是悭臾只能放弃从此带着妹子山高水远的幸福一生的he,转而继续追寻某个白衣文艺青年的身影。
大凡白衣,多半苦逼。
而白衣其实是一种很难穿的颜色,早年楚随风也学他穿白衣,可这白衣穿在他身上不论怎么看都是有一种风骚的气息扑面而来,半点没有长琴的潇洒如仙。穿白衣的太子长琴不是装逼,是真的牛逼。穿白衣的太子长琴不是装苦逼,是真的苦逼,而且还是真苦逼帝。
如此苦逼的人生际遇还不人格扭曲,悭臾除了送一个字‘呸’,是绝对不信的!所以太子长琴一直表现的和往昔无异,悭臾多少是有些有看戏的心思。但若说不感动那也是骗人的——不管他是不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还是黑了多少人,在他面前他都如此体贴的不曾言语半分,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若是以为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而心怀愧疚则大可不必。我从不觉得自己与你有愧,你也无需如此。”悭臾有些不自在的想要避开长琴的视线,“你我之间的情分,无所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