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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贵妃临危不乱,由着身旁的莺儿搀着行至嘉元帝身旁就准备下跪,却被他中途扶起,语气却算不得温柔:“爱妃身子重,无需过分拘于礼节。”
张贵妃却固执的跪了下来,她本就脸色不大好,挺着大肚子直直的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自是叫人看着不忍心,她不轻不重的为自己辩驳:“皇上,此事臣妾自知百口莫辩,只臣妾心里信皇上,知晓皇上会明察秋毫,在为淑妃妹妹做主的同时,也为臣妾伸冤。”
朱樱不由得为她鼓掌了,张贵妃虽然为人骄纵,但现下看来哪是毫无头脑的角色。先让嘉元帝心生不忍,再压上一个对明君明察秋毫的信任,就将嘉元帝架上去了,如果嘉元帝就此论罪,便是不够明察秋毫了。
当真是上上佳的缓兵之计,只要嘉元帝松口,此事是意外或是人为,她如今执掌后宫,哪里有撇不开的道理?
人群中却响起异样的声音,娇柔偏冷:“皇上,臣妾以为此事事关重大,断不可轻纵了那为恶之人。淑妃娘娘如今遭遇惊吓已属不幸,倘若不及时彻查而姑息此人,宫里诸位姐妹便都会人人自危了。”
朱樱循声望去,竟是身子刚好的琦贵嫔,她一身湖蓝色浮光绣莲中蝶的交颈襦裙,不浮不躁的走上前福身开口。她有些好奇,琦贵嫔此言句句针对的是张贵妃,难道如此不动声色的角色,竟然是淑妃阵营里的?
“依爱妃的意思,朕当如何?”嘉元帝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想充当智囊团的女人。
隔着垂花门朱樱瞧着有宫女将夭折的小皇子抱了出去,红彤彤的一小团早已成型的婴孩,像只小兔子,却从未有机会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
朱樱早已经有些支撑不住,脑子眩晕,只能将重心倚在百合身上,看着这场可怕的腥风血雨。她果然从一开始便低估了这后宫人性的残忍下限。
“臣妾幼时家里也养过猫,知晓野猫如果饲养久了便会有些灵性,可以为主人驱使。既是野猫冲撞了淑妃娘娘,只需将那些野猫寻回,它们自会找寻自己的主人。”琦贵嫔提议着开口。
“皇上,嫔妾以为不妥。”萧充仪上前开口,“野猫再有灵性那也是畜生,倘若再惊着了哪宫主子,贵嫔姐姐可是担当得起?”
一时大殿里众位妃嫔各抒己见,大多分列两派,一方坚持需要尽快揪出设计陷害小皇子和淑妃之人,另一方坚持不可草率行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伤。
嘉元帝看着尚未开口的贤妃,温妃以及朱樱和张若萱:“四位爱妃以为如何?”
贤妃正待开口,便见由莺儿和燕儿搀扶着的张贵妃身子支撑不住了软软的倒了下来。嘉元帝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命人让太医进殿的时候,就看到下首的朱美人也倒下了。
大殿里众位妃嫔各怀心思,莫不揣测着这张贵妃必然是使出一番苦肉计,而朱美人,八成眼看着淑妃失了争宠的皇子,觉得自己的位子也岌岌可危了罢。
……
“回禀皇上,张贵妃似有流产征兆,微臣给贵妃开些温补的安胎药,仔细调养些日子,便无大碍。”医术了得经验老道的张太医自是负责贵妃的诊脉。
“恭喜皇上,朱美人脉象如盘走珠,是喜脉,朱美人已怀孕一个半月。”汪太医却觉得自己较为走运,对方报忧而自己报喜,皇上自然会多看自己几分的。
两位太医禀报完张贵妃和朱美人的诊断结果之后翊坤宫正殿里的人都大吃了一惊,这一结果真是叫人万万想不到。
嘉元帝也愣了一瞬,辨不出喜忧,只率先询问了张太医:“张贵妃身子一向很好,何故会有流产征兆?”
张太医已经年过花甲,一把白须,经验老道的开口:“回皇上,贵妃娘娘底子确实好,只是近来似乎有接触过麝香一类伤胎之物,以致母体胎体受损。”
“怎会如此?”嘉元帝眼神看向张贵妃身边的侍女莺儿。
莺儿一阵摇头:“回皇上,贵妃娘娘的饮食起居皆有奴婢与燕儿打理,断不敢出半点差错,还望皇上明鉴。”
“皇上,嫔妾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萧充仪适时开口。
“说!”今日事情太多,嘉元帝早已失了那份耐性。
“是,皇上,嫔妾自幼爱香,对于香味也较寻常人敏感许多,适才贵妃娘娘晕倒之际,嫔妾似乎闻到她周身有淡淡的异香,与麝香类似,不过嫔妾无法确定。”
“那玥婷与定曦便随朕去内室确认吧。”嘉元帝顾忌着张贵妃的身子,只带了萧充仪和贤妃进了内室。
出来之时嘉元帝手上便拿了串佛珠,正是当日太后赐给贵妃淑妃每人一串的七宝佛珠,神色淡淡的开口:“朕不明白,何时太后一片诚心请大师开光的佛珠,意在保佑朕的皇子,竟然被有心人利用,鱼目混珠掺进了麝香珠?”
琦贵嫔脸色有些犹疑,却终是没有开口。
反而萧充仪率先开了口:“皇上,嫔妾记得当日三皇子百日之宴上,三皇子把玩过贵妃与淑妃娘
娘的七宝佛珠,会不会是那次混淆了呢?”
“七宝佛珠只有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才有,如果真是混淆了,那奸恶之人最开始想害的难道是淑妃娘娘?”林昭容推测着。
嘉元帝却将目光投向了琦贵嫔:“爱妃,此事当属你最为清楚,只管将当日之事一五一十道来便是。”
琦贵嫔福了福身子,自生下三皇子之后,腰肢更是显得纤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