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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樱当然有证人,可她不愿意开口,她在等着皇帝的态度。她开口和嘉元帝先开口,那是两种意思两种效果。
一直未开口的嘉元帝看了大殿众人,再看了看跪在殿中央闷不吭声的人,心里叹了口气,真是乖顺得让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她不愿利用自己的心意,他又何尝不懂,只是过分的为他人着想,日子自是会难过许多的。譬如现下,倘若自己狠得下心不替她解围,那她又该如何处之?
到底不忍心,嘉元帝上前将跪在地上的人亲自扶起,才慢慢掀唇道:“朱宝林的证人,便是朕。”
不怒自威的声音让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无人不诧异此事的发展急转而下。
此事,大殿中突然飞入几只五彩斑斓的蝴蝶,盘旋着起舞,最终,却齐齐落在梅映雪的五彩孔雀步摇上,衬得她有些愤怒扭曲的脸,更是难看。
有皇上做人证,谁还敢质疑,朱樱的嫌疑随之便烟消云散。
可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
“这种蝴蝶尤其喜欢香味浓郁的花粉,怎么梅贵人的步摇竟这样香气袭人?”贤妃边疑惑着边走近梅贵人,“皇上,臣妾识得,这种香味,是琼花花粉的香气。”
“宫里并没有干制的琼花花粉,而琼花只开一夜,也就是那一晚梅贵人也去过琼花园了,皇上,您觉得臣妾说的可对?”
嘉元帝放开朱樱,踱回皇后身旁:“爱妃说得对,梅贵人,那夜朕与朱宝林一同赏花,并未见过梅贵人,何故梅贵人头上的步摇会沾上琼花花粉呢?”
“嫔妾冤枉啊皇上。”梅贵人这才仓惶跪地求饶,取下孔雀步摇扔在地上,“嫔妾从未去过琼花园,请皇上明鉴。”
嘉元帝眉目间隐隐有些不悦,朱樱低下头默不作声,她大约猜到是谁在落井下石谁顺水推舟了,可是跟最后定罪的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人。而这件事跟琦贵嫔小产之事一样,皇帝都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了。
“贵人梅氏残害皇嗣,嫁祸他人,德行有损,贬为末等更衣,非诏不得觐见。”嘉元帝不再看她一眼,“朕去看看淑妃,各位爱妃回自己宫里吧。”
梅映雪一直都在哭泣着求情,却没人再加以理会。她瞪着朱樱的目光,叫人心惊胆颤。
朱樱此遭虽然是死里逃生,有惊无险,可她意识到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如果自己一味处于被动的话,将来还会有更多的栽赃嫁祸,让她防不胜防。这一次侥幸有嘉元帝可以为她证明,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还好皇上肯为主子作证,不然真是百口莫辩了。”百合一脸感激。
朱樱点点头,并未说话。她虽然敢赌,却不做任何没把握之事,贤妃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即便嘉元帝这一着赌输了,那可疑之人便是她与梅贵人二人,同样可为自己争取时间,不过绕些弯子罢了。
回到兰心堂的时候安清平跟兰湘就跟着进来了:“回小主,奴才与兰湘分开调查,果然有所进展。”
“哦?说来听听。”朱樱慢条斯理的抿着最近内务府送来的新茶,语气好奇得很。
“奴才打听到春喜其实已经死了好长时间了,尸首已经腐烂,而且曾经在水里泡过。”安清平低低的禀告着,“而且,翊坤宫大殿里飞入的蝴蝶正是一个刚入宫的小宫女所为,事后却不知所踪。”
“可知道是春喜为谁所害?”
“回小主,奴才无能,查不到春喜为谁所害。”
“有劳安公公了,都下去歇着吧。”朱樱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她心里怀疑的是那一晚她去过琼花园是真的让彩云看到了,还是被身边的人出卖了。
第二日就听人来报说彩云在自己的房里上吊自杀了,朱樱一点也不诧异,杀人灭口本就是最完美的保密方式。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淑妃也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朱樱只觉得淑妃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几分怀疑。
她这回的证人是皇上,大约很多人心里其实依旧怀疑得很。朱樱每每露面却总是怯懦谦卑的模样,让那些嫉妒她有嘉元帝保驾护航的妃嫔大为鄙夷,这些怀疑就随风而逝了。
朱樱却没看透贤妃此番对她的维护和对梅更衣的落井下石又是出于何故了。不过至少她确定了,贤妃暂时不用急于防备,因为没站在对立面。
临近万寿节,合宫都在精心的为祝贺嘉元帝生辰准备礼物之际,朱樱却让安清平和百合各自暗地里打听着梅更衣和淑妃两边的动静了。
不出两日,百合便已经探听得七七八八了:“回禀主子,春喜确实是从翊坤宫里被扔出来的,已经七八日有余,有小太监在春喜落水的那口井边捡到一枚玉环,是翊坤宫里淑妃亲信所有。”
“至于梅更衣,她已经有些疯癫,不过身边的一个宫女调去了贤妃娘娘的永和宫当值。”百合压低了声音,“估计是贤妃一早安排好的。”
朱樱点了点头,又开口:“百合,你觉得这件事到底是谁策划的?”
“回小主,奴婢不敢妄加揣测,只是奴婢认为,淑妃娘娘未必毫不知情。”百合细细的分析着,“奴婢查过,当日为淑妃娘娘请脉的太医一向是给娘娘请平安脉的,医术高明,怎会诊断不出差池。而春喜的尸首被人大做文章,淑妃娘娘神通广大,又怎么会毫不知情?淑妃娘娘对您,恐怕就如贤妃娘娘对梅更衣一样,是落井下石罢了。主子,奴婢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