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阿玛继位,那一切皆大欢喜,若是你八叔和十四叔不妄动什么,阿玛总不会不容自家兄弟的,且锦衣玉食的供着,可若是不然,阿玛便要大逆不道了。”
“阿玛不怕告诉你,亦是想在你面前光明磊落,你是个心里有计较的,有些事儿阿玛不必多说,想来你也知道厉害。”
四爷抚了抚景顾勒担心得皱巴的小脸儿,着实心疼的紧,说来这般小的孩子,正是依偎着他额娘撒娇的年纪,着实不该经历这些的,可这会子正撞见了事儿,一时半会儿的也避不开。
四爷不由得抱了抱景顾勒,且叫孩子多些安心罢了。
“你倒也不必担心你十四叔与虎谋皮,阿玛虽是和你十四叔兄弟不合,可为人还是信的,便是再怎得不对付,阿玛也信你十四叔定然不会做出那般背祖忘典、忘本负义之事。”
“且都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断然会不和那外族蛮夷勾结了去,你十四叔便是真用兵,也定然是将准格尔部击退了再回来,不过阿玛早有计较,断然不会让大军四分五裂了去。”
景顾勒点了点头,也抱了抱阿玛的脖子,这会子除却悲痛,因着阿玛的话,他心中倒是少了不少担忧,倒也对阿玛那句大逆不道不以为然。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且只有真的手握大权了,才有那个资格来评说以后呢,至于以后史书上是谁大逆不道,那还真不一定。
虽是不在意什么旁的,可景顾勒这会子且犹豫着,他知道一事,且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事儿告诉阿玛了。
可一想若是他们父子间还不能沆瀣一气的,怕是阿玛更难做,这会子便将知道的给阿玛说了去。
“阿玛,皇玛法他是极属意你的,昨儿夜里儿子同皇玛法闲聊,皇玛法还对阿玛颇为褒奖,儿子日日同皇玛法在一起,虽是皇玛法也有避着儿子的时候,不过也是屈指可数的几回。”
“十日前阿玛没在,皇玛法私召陈延敬陈大人和李广地李大人一回,而后六日前,又见张廷玉张大人、宗人府那几位大人,这两日又见了传教士郎世宁和周培公周大人,说是商议修缮圆明园事宜,可儿子瞧着商议的时辰着实久了些,想来还说了些旁的。”
“儿子帮不了阿玛什么,不过想着阿玛若是想知道那遗诏上写了什么,阿玛不妨从儿子说的这几位下手。”
“这些个大人位高言重,在朝中颇有威望,想来皇玛法若真是托付,托付给他们便是再好不过了,至于儿子不在的时候皇玛法有没有见了谁,儿子便不知道了,不过魏公公定然再清楚不过,只是不知道魏公公肯不肯开口。”
四爷听着景顾勒的这番话,心中已经不是用诧异一词能形容得了了,且先不论这个大人那个大人的,只是听着景顾勒说皇阿玛极属意他,且甭管最后到底是什么结局,他心里也就踏实了。
再说了,皇阿玛极其喜欢景顾勒,他老人家即便是一时闲话,总不至于还要再景顾勒跟前儿撒谎的。
说来景顾勒也着实帮了大忙了。
他这阵子着实忙碌的紧,时而被皇阿玛差遣着去礼部,时而又让他去兵部跑一跑,皇阿玛先前精神头儿好了,倒也不消得他批什么奏折了,只约莫每隔两日,他才来御前一回,跟皇阿玛说些个军务政务的。
如此这般忙着,着实不清楚皇阿玛的动向,时常在御前行走的大人又多,他总不能挨着个儿的试探过去,且为了个遗诏的传闻,着实叫他头疼的紧。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遗诏是子虚乌有的事儿,怕不是皇阿玛又用了这招儿来试探他们兄弟们呢。
可这会子景顾勒先是说了皇阿玛极属意他,而后又一一的将这阵子皇阿玛私下见的人给点了出来,倒是让他觉得坐实了不少遗诏的传言。
虽是如今瞧着皇阿玛的情形,再去一一的试探过去许是时间不够了,不过心里有了数,且叫人将这些个大人都盯紧了,以防出了什么偏差,他倒也好及时处置了去。
遗诏不遗诏的倒也不重要,便是没有遗诏,邬师爷倒也早有准备了,总归是能叫他名正言顺的登了基,只是需得大费周章些,中间儿更是一个环节都不能出了岔子。
但凡不对一点儿,他便得万劫不复了。
四爷心中且细细思量着,不过对着景顾勒,倒是不愿意做出什么思虑深重的样子来,且还对景顾勒笑着,抬手揉了把景顾勒的发顶。
“阿玛且都没看出来,你竟是个这般细致的,你说的这些阿玛都记住了,不过你再不可告诉了旁人知道吗?”
“且把这事儿忘了去,阿玛知道你是好心,可万一叫人知道了,怕是得出了大事儿,便是连你额娘都不要说的,你额娘如今身子重了,且不能叫她总操心着你了。”
景顾勒重重的点头,自也是知道厉害的,这也是他为何犹豫到现在才与阿玛说了。
他自个儿暗自注意的这些事儿,就别说身边儿伺候的了,便是连日日与他同吃同住的吉布哈都不知道。
见景顾勒绷着小脸儿应下了,四爷便也跟着放心,这会子且笑着将景顾勒抱起来:“这恭房腌臜地儿也难为咱们爷俩儿待了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爷俩儿都闹肚子呢,且叫人笑话去了。
景顾勒揽着阿玛的脖子,当即便明白了阿玛的意思,且佯装着难受的样子用小手捂着肚子,且都出了恭房的门儿了,还哼哼唧唧的嘟囔呢,那声儿正好能叫周围伺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