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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大二年,李璟正逢壮年,热血满腔,雄心万丈,一弃其父的保守政策,海发文书,准备广纳贤才,着手办这件事的正是当年的定国侯上官于桑。
七年前的上官家,父子同朝为官,上官于桑是定国侯,上官飞虹又隶属兵部,父子二人皆是功绩卓著,圣皇垂怜,门楣光耀,羡煞旁人。
自诏书下达日起,上官于桑每日准时守在厅堂,从深秋至寒冬,选拔、观摩……十分小心,而后列了数十个还算差强人意的后秀送入大殿,没曾想,征召的人员中,李璟只对天摇首,并不满意。
上官于桑揣测圣意,也许李璟如今豪情万丈,征伐之心日盛,要的不单是文臣武将,不是只靠嘴皮子道才能的人,而是能人,是天纵奇才,可这种异士又到哪里去找?
观这乱世,虽是能人辈出,可自从大唐天下被后梁太祖朱温夺了后就一片混乱,到处都是称王称霸,割据一方,拥着自己的小国度,妻子儿女都可当皇后,当太子,当公主,时势乱作一团。
纵有奇人异士,恐怕也早已淹没在那滚滚洪流中,不是有野心,就是随波逐流,趋炎附势。
有几个真心辅助李唐天下,再一步讲,谁还记得李家大唐?
昔日大唐沦陷,李存勖与其父李克用以李家皇族名义,历经千辛,收复失地,再建大唐,可没过多久,照样落入他人之手。
再后来,中原皇帝轮流换,先是后晋石敬瑭,再是后汉刘家天下,现而今,中原到了郭威手里。
李家的唐王朝仅剩这占据江南东道以北和淮南道附近一带的南唐了,为何如此?因为李璟的父亲是唐宪宗第八子建王李恪的后裔,一直以来,以李姓皇族自居,在乱世中到处流浪,千辛万苦建立了南唐。
李家也就依靠这些慢慢起家,国家缓过气来时,李璟自然是希望恢复李家唐王朝的昔日辉煌。
谁都记得唐末的耻辱,自打黄巢起义,唐僖宗被迫逃离京师长安,天下就再也没有平静过,各方势力膨胀,诸侯贼臣纷纷觊觎帝位。
李唐的最后一位皇帝唐昭宗力图熄灭这场硝烟动乱,却被朱温所杀,建立后梁王朝。
幸而有对大唐忠心耿耿的李克用,联合唐朝旧部讨伐朱温这叛臣贼子,直到李克用不幸病亡,其子李存勖继承父亲遗志,攻占开封,大败朱姓王朝后,定都洛阳,大唐李家的亡国仇总算得报。
但后唐没有久安,李存勖也死了,而且死在乱阵中,后唐亡国又是一次血的耻辱。
似乎李家的人永远没有安定过,李克用为了大唐尽忠,拼尽一生,李存勖灭了后梁,报了仇,还未收复其他国家突然而死。
李存勖的几个儿子也被李嗣源逐尽,李继岌因要替父李存勖报仇,死在渭水。
李枫呢?从小就没有歇过,时刻想着怎样完成复唐遗志。
这似乎是李家人的命。
李璟敬重李克用父子对大唐的忠诚,特设宗庙,偶尔会谈起他们的英勇史,一谈起来,就长吁短叹,南唐怎就找不出一个这样的人呢?
自己要逐鹿中原,仅凭一腔热血,何以成事?摇首,再摇首,他只有——等。
一日,黄昏的金陵洒满如血的残阳,红的刺眼,在这冰霜寒冷的季节,天边的血红色格外突出。
一位白衫飘飘的年轻人进城了,白衫很白,比那雪花还要白三分,他的人就像江上的枫,像夜泊的枫桥,又似柳岸湖畔的枫叶,打旋进了定国侯府。
上官飞虹讲到这里,脸上现出几抹愧色,对傅玉书道:“他就是李枫,当时十八岁,比你还要年轻两岁,和你今日的气质一样,远观瞩目,近看彬彬谦逊,‘温文尔雅’用给他一点不过,就连他笑起来,也能感染屋里每个人。”
上官飞虹叹了口气道:“果然年轻就是资本。”
傅玉书不敢确定上官飞虹讲给自己这番话的用意,但也极想窥知柳枫的秘密,好图谋后事,忍不住插言道:“难怪上官世伯常说,他与玉书会是一对知音,他能在这时进入定国侯府,想必是自荐而来。”
上官飞虹点点头,接下话道:“不错,他正是见到皇上的告示来的。”
接待李枫的人,自然是上官于桑,李枫坐在厅堂,一边品茶,一边等候。
上官于桑见到他的第一眼,先是一愣,也不知是李枫的样貌引起的,还是李枫那身单薄的白衣。
严寒深冬,冰雪满地,他就仅仅一件薄薄的白衫遮体,轻飘飘的,整个人像是竹竿撑起,一般人穿成这样,定要冻的哆嗦,可李枫坐了许久,毫无反应。
上官于桑在屏风后观望了许久,只慨好一个与众不同,出尘脱俗。
缓缓走出帘帐,上官于桑轻轻咳了一声,李枫忙起身恭揖道:“想必这位就是定国侯上官大人,在下李枫打扰了。”
上官于桑坐在他的对面,端过下人捧来的热茶,道:“你是应征而来?”
李枫不假思索道:“是的!”
上官于桑看了他几眼,呷了一口茶,拉下眼皮,懒洋洋道:“你有何……”
不料他刚一开口,李枫就捧过一小方书柬,微笑道:“来之前,李枫准备了几句感慨之言,上官大人请过目。”
上官于桑望着书柬,又望望李枫那份谦而不躬,躬而不卑的姿态,见李枫抿嘴淡笑,态度谦和,不情不愿地拿起了书柬。
李枫也没任何不适,回到原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