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澜吃得差不多了,擦擦嘴站起身来,那边的沉遥津也刚好吃完:“今夜月色不错,月亮又大又圆的,有没有兴致找个地方赏月去?”
雪澜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女人在偷男人,你还有这雅兴?
等等……月亮又大又圆?!
雪澜的双眸顿时染上了几分焦灼:“今儿是初几?”
“今天都十五了,还初几呢,怎么了?”
雪澜一听,顿时脸色大变,一向波澜不惊的凤眸中出现了几分慌乱:“沉遥津,今晚你不用避人耳目,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吧。”
沉遥津见她眼中神色大变,心中有几分疑虑:“今晚所有人都知道本侯在裕侧妃那里,我这样走出去,岂不是摆明了告诉大家,裕侧妃那里的侯爷是假的吗?”她到底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慌?
雪澜猛地站起身来,脑中顿时一阵眩晕,该死的,她怎么忙着收拾那一个个夫人,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这里是你的地盘,我不信你没办法让人看不到你。”
混蛋,快走。
沉遥津幽深的黑眸微眯,明显感觉到她不对劲:“澜儿,你到底怎么了?”
雪澜一手撑着桌子,一手在他面前急忙摆了几下:“我没什么事,不过一到月满之夜,我就会非常难受,非常烦躁,不想看到人,所以你走吧,我只是想安静一下。”
沉遥津半信半疑:“那要不要我请宫中的御医来给你看看?”
看个鬼,杏空杏明都没辙的毒,御医看顶个屁用:“不用了,不用了,过一晚上就没事了。”过一个晚上,她就嗝屁了,沉遥津啊沉遥津,你这次是要了小爷的命了。
“你怎么还没走啊?”雪澜抬头,见沉遥津还静静站在自己面前,俊颜上略带担忧,“再不走我可真发火了,受不了了,烦死了。”再不走,毒性已经在体内蔓延开了,现在已经是戌时将尽,再过片刻就是亥时。一到亥时,她就会全身发软,失去力气,身体慢慢变冷,这些都是寒媚之毒发作的征兆。
沉遥津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看雪澜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终于还决定顺她一回意:“好,我走就是了,我的房间就在旁边,你有什么事立刻叫我,不要自己一个人忍着。”说完,他不太放心地又看了雪澜一眼,这才慢悠悠地走出房门去,还不忘把她把房门掩上。
清寒的夜色之中,碧月如洗发出昏黄幽静的光辉,将所有星子的光芒都遮盖了下去,圆月如玉盘,不仅将天空照亮了,也在地上落下一大片一大片魅惑无边的光晕。冬日天气清朗,这轮圆月也显得更加明澈了,只是,在这样美丽的夜色中,水国寂寞侯里却透着一丝寒凉,灵国的皇宫中,凝重中带着几分忧郁。
屏风之后,氤氲的雾气渲染了屏风上的双芍药刺绣,水汽弥漫,停在那芍药上方的一只蝴蝶,仿佛也生活起来,跟着气雾地流动,翩翩然栩栩如生。隐隐约约的一抹人影映在上面,看不真切,可是却多了几分朦胧不清的美丽。空气里,除了浴汤中的玫瑰花瓣香气,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莲香,诱人之中又带了几分神秘。
雪澜斜躺在浴桶里,一层细密而血红的玫瑰花瓣飘在浴汤中,将她雪白如玉的身体覆盖住,只剩一双雪肩露在外头,如凝脂似美玉的皮肤上,泛着幽幽洁白的光泽,盈盈透着水光。她轻轻闭上眼,享受这一刻沐浴带给自己的轻松,脑中的思绪渐渐开始蔓延开来。
足够的热水送上之后,她就将翠儿摒退了。这个晚上,将是难熬的一个夜晚,就算她真的熬不过去,也不想被人撞见自己的苦状,所以,这个房间里,只能有她自己。
倾宸不知道怎么样了?
大婚当日,她忽然失踪,倾宸一定急坏了吧?都怪她不好,将所有人都想了一遍,就是忘了这个一直虎视眈眈却从不外露的沉遥津,她在侯府中如同困兽,没有办法联系上他们,他们,也无法联系到她,倾宸能受得了这样的煎熬吗?
爹亲和娘,还有爷爷,是不是也在着急?娘亲一向身体不好,这样一急怎么吃得消啊?爷爷年纪都那么大了,还要为她担心,她可真是不肖。
婉袂怎么还没有来消息?看来,真的该好好整顿一下了,越来越没用了。杏空杏明今晚的担忧恐怕也不会比任何人少吧?只不过,若是当他们找到自己时,只剩下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他们又会如何?
傲儿和月儿成日不见娘亲,会不会一直哭闹呢?孝子嘛,总是容易哄一些的。可是他们的脾气倒是不小,也不知道亦寒和倾宸吃得消不。
哦,亦寒啊,他的未婚妻瑶梦岚怎么样了?这次大婚对亦寒的打击一定很大吧,毕竟,他是唯一一个目睹了自己两次大婚的男人,况且,他又那么地死心眼。轩辕殇呢?他们终究没能成婚,他是在庆幸保住了轩辕世家,还是在为找不到自己而难过?苏慕白又如何了?他那么敏感,那么柔善,若是她真的死了,不知道像他那样一个男子,能否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云赤城也不知道和孩子们相处得怎么样了,回去云国了没有,这个仆人太要不得了,天天不好好在自己国家呆着,跟着自家的脚步四处乱跑。凤鸣渊不会就那么死了吧?他若是真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希望啊。
她心中思绪万千,惦记着所有人的情况,想着想着,困意袭来,就渐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