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还没有来得及发明虾蟆车,蜀汉降卒要想填平汉军的护营壕沟,就只能是用独轮车和肩挑背负的办法运土担石,不仅效率低下,过程也十分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在汉军的箭下石下。
虽然用脚指头思考也知道干这种苦活累活危险活的,肯定是一年多前被迫投降的大汉将士,但是为了自身的安全,张志和汉军将士别无选择,只能是以弓弩和投石机全力迎敌,阻拦敌人填塞对汉军营地安全十分重要的护营壕沟。
汉军营外也因此上演了一幕幕悲哀的画面,在魏军督战队的逼迫下,曾经的大汉将士用扁担、独轮车挑着推着沉重的土石步行上前,顶着汉军将士的密集箭雨,还有不断从天空落下的石块,冒着生命危险冲到壕边,把土石倾倒入壕,然后赶紧逃回阵地重新运土上前,周而复始,往返不休。
在这个期间,当然不断有蜀汉降卒中箭死伤,或是被一支支呼啸飞来的锋利羽箭射伤身体,射中要害,惨叫着摔倒在暗红色的味县土地上;或是被一块块从天而降的羊头石砸中脑袋身体,骨骼破裂的闷哼倒地,四肢抽搐着痛苦的死去。
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蜀汉降卒却不敢停下脚步,原因并不是他们与营地里的汉军将士有着什么血海深仇,而是因为在他们身后,列队站着一排排的魏军督战队士卒,个个手提刀斧,他们一旦胆怯后退,马上就会被这些一年多前不共戴天的魏军士卒斩首砍死。
蜀汉降卒更不敢逃跑或者冲到汉军营下投降,曹魏酷政,士卒逃亡或者投降,家属一律问罪,杀真正的魏军士卒家眷都毫不手软,更何况他们这些蜀汉旧卒?所以蜀汉降卒们别无选择,只能是咬着牙齿,神情茫然的机械向前,冒着生命危险为曾经的敌人开辟进兵道路。
“曾经的大汉将士们,现在知道亡国奴是什么下场了吧?一旦放弃抵抗,忍辱偷生,你们就是魏贼的牛马牲口,任由他们骑,任由他们打,给他们干脏活累活送命的活,还得不到任何好下场!”
“曾经的大汉将士们,想一想我们大汉军队北伐中原时的风光景象,魏贼兵力是我们的数倍,照样被我们打得不敢出营!司马老贼宁愿穿上女人衣服,也不敢和我们大汉军队正面一战!邓艾邓结巴遇到我们大将军,差不多每次都是当缩头乌龟!从来就是魏贼怕我们,我们从来没有怕过魏贼!你们这些曾经的大汉精锐,怎么现在就甘心给魏贼当牛马奴仆?!”
“大汉将士们,有勇气的话,还长着卵子的话,就赶紧过来回归大汉军队,拿起武器和我们一起和魏贼拼了!先杀光这里的魏贼,再杀回益州去,救回你们的家人,重兴我们的大汉!”
汉军的宣传机器一直都在全力开动,数十名大嗓门的汉军将士拿着纸喇叭轮流大喊,不断劝说被魏军当做炮灰使用的蜀汉降卒回归汉军,还从垒上放下了大量的绳索,让蜀汉降卒可以随时冲到垒下缒绳而上,摆脱魏军的控制。
但是很可惜,汉军目前还是太弱小了一些,前景也太黯淡了一些,再加上魏军控制士卒的残忍手段,所以不管汉军将士如何喊破喉咙,始终都没有一名蜀汉降卒敢越壕逃亡,回归汉军,拿着弓弩武器的汉军将士也别无选择,只能是不断把羽箭射向自己的前辈战友,无可奈何的替魏军减少降卒数量。
更悲哀的是,在魏军的逼迫下,躲在长盾后的蜀汉降卒弓弩手,也在不断向着垒上放箭,射杀继承他们衣钵继续高举炎汉旗帜的汉军将士,让魏军和魏军队伍背后的司马集团渔翁得利。
在这个期间,陪着牵弘到阵前查看填壕情况时,曾经帮着邓艾在绵竹修筑京观的田续,还提出了一个泯灭人性的建议,就是让蜀汉降卒把他们阵亡重伤的同伴推入壕沟,用蜀汉降卒的遗骸和重伤员为魏军铺垫进兵道路。
还好,天良未泯的牵弘心腹杜鑫坚决反对这一残忍做法,指出同这种手段填壕,必然会激起蜀汉降卒的公愤,有可能把本就靠不住的蜀汉降卒推向汉军一边,田续却是不以为然,说道:“这么做了又有什么?当初在绵竹,邓艾逆贼把诸葛亮的儿孙都用来筑了京观,他麾下的那些蜀人降卒又有谁敢罗嗦一句?还不是照样得给我们冲锋陷阵?”
“当初被邓艾控制的蜀人降卒是什么人?我们现在率领的蜀人降卒又是什么人?”
杜鑫马上反驳,说道:“邓艾当初偷渡阴平后,收降的蜀人降卒,都是蜀人在成都的禁军或者阎宇从永安带去的东州兵,战斗力孱弱意志不够坚定,投降了以后当然不敢反抗。但是我们这次带来的蜀人降卒,基本上都是跟随姜维多年的蜀人北路军,不但战斗力不亚于我们大魏将士,也更容易被人煽动叛变,用邓艾的手段对待他们,是逼着他们反叛投贼!”
听杜鑫说得有理,牵弘便点了点头,没有采纳田续的残忍建议,田续则勃然大怒,除了对杜鑫心生不满外,也对正在指挥蜀汉降卒填壕的阎宇更加仇恨——邓艾偷渡阴平后,他率领的魏军只吃了一个败仗,这个败仗就是田续打的,而当时打败田续的也不是别人,恰好就是带着永安军队赶到绵竹增援的阎宇。
因为这个败仗,田续还差点被邓艾给砍了,这也就是田续一直针对和故意羞辱阎宇的真正原因。
让汉军将士自相残杀的填壕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方才结束,因为阎宇带着蜀汉降卒不惜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