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一向言而有信,大约一个时辰后,打扫完了战场,还真有大约一个屯队的汉军将士打着白旗靠近了郡兵营地,或是用独轮车推,或是直接背着,把一百多名阵亡郡兵将士的尸骸送了过来,十分小心的排列安放在郡兵营外的空地上。——当然,这些尸首的皮甲、头盔和武器,全都被汉军将取走带回了城内。
见此情景,一些郡兵将士难免为战友流下了眼泪,吴麻也是眼角湿润,同时一再命令道:“不许放箭!不许出击!除非张志叛军乘机攻打我们的营地,否则绝对不许放箭!”
这时,收到消息的苏鼎也已经大步从中军大帐里出来,黑着脸看了看那些仍然还在放下尸体的汉军将士后,苏鼎竟然还张口就吼,“放……!”
一只手及时捂住了苏鼎的嘴巴,快步跟来的薛让先是紧紧捂住苏鼎的臭嘴,然后沉声说道:“将军,你如果不想让我们的将士哗变,就请冷静!不要忘了,营外这些尸首,都是我们将士的战友!同生共死的战友!”
看看普遍面无表情的郡兵士卒,又看看不远处脸色铁青的吴麻,苏鼎跺了跺脚,还是转身就冲回了中军大帐,薛让松了口气,忙走到吴麻的旁边,拍拍吴麻的肩膀,低声说道:“冷静点,他毕竟是全军主帅,对全军将士都有生杀之权,和他发生冲突,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吴麻不吭声,只是默默的把目光转向那些正在放下尸体的汉军将士,直到汉军将士把所有尸体全部放下离开后,吴麻才无可奈何的吩咐道:“来人,安排两个屯队出去,把我们的将士尸体搬到西面的山上安葬,带着笔墨去,墓穴上插上木板写上他们的名字。”
“我们军队里识字的人不多,我安排两个书吏去帮忙。”薛让赶紧说道。
吴麻痛苦点头的时候,更加让他心如刀绞的画面出现了,营地中,突然冲出了几名之前被张志释放出城的毋敛籍将士家眷,哭着喊着冲向了那些陈放在空地上的尸首,悲凄的哭喊声如针刺刀割,让吴麻、薛让和众多郡兵将士都不由纷纷垂头,也无不明白肯定是有毋敛籍的郡兵士卒,死在了这场近乎愚蠢的攻城战中。
事还没完,两个屯队的郡兵出营去搬运战友尸骸安葬时,带队的屯长突然派人回营向吴麻和薛让报告,说是汉军方面只送来了一百一十余具郡兵尸骸,有接近二十具郡兵的尸首不知所踪。
薛让和吴麻听了都十分奇怪,疑惑道:“怎么可能?张志既然要做好人,就肯定会做到底,怎么会没有我们阵亡将士的尸骸全部送回来?难道掉进护城河里被水冲走了?也不可能啊?毋敛的护城河和城墙距离很远,不可能有这么多尸体掉进去啊?”
谜底很快解开,接近傍晚的时候,四名之前在战场上失踪的牂柯郡兵,突然互相搀扶着回到了牂柯郡兵的营地归队,也马上就被押到了中军大帐交给苏鼎盘问他们的去向,吴麻和薛让匆匆赶到中军大帐了解情况时,也这才知道,他们是因为不幸被石头砸晕昏倒在了战场上,被打扫战场的汉军将士发现后,不但把他们抬回了城里救治,同时张志还亲自出面接见了他们。
“……张明廷他先是给我们吃了方便面,又告诉我们说,我们虽然是他的敌人,但都是被迫才投降魏人的大汉将士,所以他不忍心杀我们,还给我们自己选择出路,一是留在毋敛城里加入汉军,跟着他起兵复国,光复我们大汉。二是让我们归队回家,和我们的家人团聚。”
“……除了我们四个以外,其他十几个兄弟都投降了,我们是因为媳妇娃娃都还在老家,怕连累到家里人,所以就壮着胆子提出想回家,没想到张明廷是个大好人,不但真的放了我们,还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两包方便面,让我们带回来补补身子……。”
四名郡兵俘虏的陈述还没说完,苏鼎就已经气得掀了面前的案几,狂吼道:“蠢货!一帮蠢货!张志小儿那里是在好心放你们,他是把你们放回来涣散我们的军心,打击我们的士气,这你们都看不出来?还觉得他是一个大好人?你们被他给卖了,还在帮他数钱,这个你们懂不懂?”
“滚!给乃翁滚回去归队!归队以后把嘴巴闭牢,谁要是敢悄悄说张志小儿一句好话,小心你们的脑袋!”
愤怒咆哮着,苏鼎突然又想起了一件大事,忙又吼道:“等等!刚才你们不是说,张志小儿给你们每个人发了两包方便面吗?全部给乃翁交出来,不准带回队伍去动摇我们的军心!”
“啊?”四个已经品尝过方便面的郡兵俘虏一起脸色大变,然后一个俘虏还壮着胆子说道:“将军,方便面是发给我们的,让我们留下行不行?我们保证不在营地里吃,我们只想带回家去让媳妇娃娃尝一尝鲜,她们至少有半年都没吃到一点盐巴了。”
“少废话!交出来,否则军法行事!”
苏鼎铁青着脸断然拒绝,还命令他的亲兵上前搜身,坚持把那四名郡兵俘虏领到的八包方便面抢走,然后才打发那四名郡兵俘虏回去归队。结果看到这一点,吴麻和薛让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起在心里说道:“这四名将士就算再上战场,也绝对不会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