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话,一双深灰色的琥珀目光流转,溢出了满满的惊喜。
从刚才开始,我就目瞪口呆的抬着头打量这座二层“小”别墅的室内,该有的东西它都有,不该有的东西它也有,真的,怎是一个奢华了得!!!
没想到外观那么古朴雅致什么的全是骗人的……内里别有洞天不说,我轻轻放下手里的镀金酒杯,这随便哪一件东西拿出去就足够发家致富,半辈子无忧的了。
不过就算是国家的贵族,也不能奢侈到这种地步,心里莫名涌上了一股忧意,这个国家,或许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夏尔姐姐,您过来这边坐吧。”
海辛稳稳的端着两杯咖啡,把它们放在一个精致的木桌上,等看到我走过来,才打开了咖啡的盖子,一股醇香顿时飘满屋内,然后她就静立在椅子边不动了,直到我走近,她复贴心的拉开椅子,让我坐在她的对面,自己回到椅子上端正坐好。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的很是熟练又规整,小小年纪却掩盖不住她一身的贵族气质,我淡笑道,“谢谢你的咖啡,你今年几岁了?”像海辛这样的小孩子,从小又应该是怎样被培养起来的呢,和我不同,她不需要每天在刀尖上生存,或许只需要在这样充沛的时光中,安静度日就好。
“承蒙您的赞赏,我今年十岁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兴奋,“您是我住在这个地方六年来,见到的第一个外人,所以我今天有些开心。”
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我的确是看出了她的开心,白皙的手指还在不断的缠绕着,是既兴奋又无措吧,不过“六年?你一直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座别墅很大,可却没有一个类似管家或者仆人的人物出现过,但联系起女孩的身份,这样的假设又不能成立,可我是真切的只感觉到了海辛一个人的气息。
“嗯,我其实是从四岁就住在这里了,那个时候管家爷爷会照顾我,可是我七岁那年管家爷爷去世了,我便成了一个人住,只会有一个黑帽子的叔叔,每个星期来看我一次,”海辛微笑着说道,脸上有些落寞,随即被她强打精神掩盖了过去。
竟还是个……落魄贵族?
我没有直接问出这句话,只是喝了口咖啡,眼眸略微低沉了一下,随即目光飘向二楼上一个开着门的房间,顿了几秒,我放下茶杯问道,“海辛,可以带我去你的房间里参观一下吗,我很好奇,”到底怎么回事,这种莫名的违和感。
听到我的话,海辛大大的点了点头,很是兴奋,但还是按捺着想等我先喝完咖啡,呵呵,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我率先起身,朝她伸出手,“现在就领我去,好不好?”
“好!”
等我到了海辛的房间时,心里的触动绝不比刚才在一楼时小,但这次不是因为富丽堂皇。
海辛松开我的手,苦涩的笑了一声,说道,“唔,我都忘了,我的房间其实很小,让您……见笑了,如果不想再参观了,我们就,下去吧,”白皙的小手紧紧攥着衣摆,脸上有些不安,似乎是在等待我的决定。
不是很小,应该是非常小,尤其在这座二层豪华别墅中,就像是一个杂货间一样不起眼,虽然房间内被收拾得很整洁,但却处处透着一股穷酸之意,小房间总共不到十平方米,一扇小窗,密不透风,两张木凳子,一方低矮的写字台,只有一张木板的床上,静静躺着一把陈旧的小提琴。
看来这就应该是发出那个杀人声音的凶器了。
“刚才,是你在拉琴吗?”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再度牵上她的手走进了屋内,虽然不大,但也足够盛下我和她两人。
“唔,是的,不过没人教我,我自己也不会,可是祖母大人再过几天就要生辰,我一定要送一首曲子给她,当做礼物才行,”海辛说到这个,少有的皱起了小脸,把自己挤的跟个肉包子一样。
我蹲在她面前,柔声问道,“那海辛的祖母,又是住在哪里?”
“唔,黑帽子的叔叔说,祖母大人住在一个离我很远的地方,我很久没有见到过她了,这次黑帽子的叔叔好不容易肯让我去见她,我一定要让祖母大人在生辰的时候开心才可以,可是我太笨了,什么都学不会,”自己绞着手指,说着说着,就又懊恼了起来。
我似乎是要抓到了什么,继续道,“海辛,那你祖母的名字是什么?”
海辛抬起头,答道,“祖母大人的名字是范·加文,而且黑帽子的叔叔说,祖母大人是个很厉害的人。”
我有些愣住了,随即心里泛起了些难解的情绪,世界上,或许没有什么比这个对于海辛来讲,更加悲伤的事情了。
宠溺的摸着她的头,我安慰说道,“海辛一点也不笨,这样好了,在你祖母的生辰前,我来教你拉琴,好不好?祖母知道了你的心意,一定会很开心的,我们一起来为她制造一个,最大的惊喜。”
范·加文,即现任圣·尼兰德王国的女王陛下,海辛对她祖母大人一无所知的程度,应该就像是所有的外人都对这个从幼时便被自由放养了的王国落魄贵族一无所知一般吧。
一个让人忧伤的孩子。
毕竟身在悲剧中,却不知这是悲剧,才是最悲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