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有顾虑,对侯府颇有几分忌惮,万一冲撞了什么大人物那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黑衣少年笑睨了几人一眼,“放心吧,那马车并不华丽,显然里面也不会坐着侯府主子,怕什么冲撞?”
听到这样的话,几人这才眉开眼笑起来,他们能跟在主子身边本身就是个调皮淘气的人,再想到定远侯府的下人每每出现时都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更想给这坐在马车里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朱嬷嬷是容傅氏身边得用的亲信,自然是单独坐了一辆马车,后面一辆坐着的是大夫人派来的如嬷嬷和二夫人派来的花嬷嬷,这两人她都不会放在眼里,侯府说得好听是大夫人在掌中馈,但还是老夫人说了算。
这庄子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乡下地方,仗着老夫人的势,她也摆足了架子,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吃着别人孝敬来的小点心,再喝上一壶好茶,权当自己是侯府的主子。
只是,刚吃了块小点心,就听到马车外震天响的马蹄声,而且因为马蹄围着马车奔跑,烟尘比之前要大得多,顿时就将她桌上的小点心都铺上了一层黄土。
她顿时大怒,这附近的一大片土地都是属于定远侯府的,是谁这么放肆在这儿戏弄她?
马车夫喝斥的声音传来,但外面的人并不买账,一群少年郎鬼吼鬼叫的声音让她心烦,她猛地一把掀开车帘子露出自己一张严肃刻薄的老脸,怒斥,“放肆!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吗?知道这是谁家的地盘吗?”
哪知,那为首的黑衣少年看到她出现,两眼间的笑意似乎更浓了,而且那上下打量她的目光很是无礼,这让朱嬷嬷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不过看到对方身上穿着的黑衣裳是好料子做的,一时间拿捏不住对方的身份,恐是京里哪家权贵的公子路过此地在这儿调皮。
“我还当坐在马车里面的人是谁呢?不过是侯府的下人,谱倒是摆得挺大的啊。”
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嗓音一时间有些雌雄难辩,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刺耳。
朱嬷嬷是定远侯府的体面下人,何曾受过别人这样无礼的对待?
“哪来的野小子在这儿无礼……啊……”
她正要怒喝这少年不知礼数,哪知对方故意上前挥了挥手中的马鞭,吓得她赶紧往后退回马车里面,生怕被这少年手中的马鞭给打中。
“有种你就报上名号来,定远侯府岂会怕了你……”狐假虎威地虚张声势。
黑衣少年却是笑出声来,轻蔑地开口,“一个下人也能代表定远侯府?看来这定远侯府也不咋样嘛。”
“你,你……”朱嬷嬷气得说不出话来。
后面马车里的如嬷嬷和花嬷嬷也跟着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她们哪里是这群半大少年的对手?
好在这群少年只是戏耍般地扬起尘土让她们吃了一身土,其他出格的举动并没有,等这群少年过足了瘾,又呼啸着离去了。
朱嬷嬷气得肝疼,这一趟本来是好差事,但现在已经变了质,看到人走了之后,她才敢大骂出口。
后面马车里的如嬷嬷和花嬷嬷对视一眼,两人都一言不发。
定远侯府的这座庄子处于京郊处,在中心地带修了座两进的宅子,供平日里府里的主子偶尔来住上一住,但自从十多年前侯府三姑娘容静秋养在这里,侯府的主子就不喜欢往这儿来小住,毕竟都忌惮着三姑娘那被批不祥的命格。
其实说来这不祥之说也只是克着老夫人容傅氏一人,但老夫人当初大张旗鼓地把刚出生的婴儿送走,这让以讹传讹的人都以为是这三姑娘的命不好。
乃至这三姑娘都已及笄了,婚事至今连个影儿都没有。
想到这些事情,容静秋的奶娘林安氏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侯府什么时候才会派人来接三姑娘回去,再耽搁下去,三姑娘的婚事堪忧啊,她该再到夫人面前哭诉一番才好。
正想着心事,结果看到女儿林兰儿领着个一身尘土的黑衣少年悄然地摸进庭院,她忍不住抚着心脏,忍住要晕倒地上前一把抓住女儿的耳朵,斥道,“说了多少遍了,你就是不听,叫你不学好……”
“娘,娘,疼,疼……”林兰儿的眼里噙着泪,两眼汪汪地向黑衣少年求救,她娘次次都这样,不敢斥责主子,只敢拿她出气。
黑衣少年不好意思地轻咳几声,然后才上前解救林兰儿的耳朵,一把将身材娇小的林安氏抱住,“奶娘,你就饶了兰儿吧,她都是听我的命令行事的……”
与刚才雌雄莫辩的声音不同,这会儿出口的声音清脆悦耳,如涓涓溪流透人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