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投了祈眠山下的客栈,托客栈的跑堂小二给潘小溪请回一名大夫,诊断的结果无非就是过疲导致气血不足,需要开些补血益气的方子,和下山之前悦乐所说的无异,潘小溪则满脑子想着饿了这么久的自己,会不会有脱水类的情况,可这古代的医生完全无视她的口干舌躁,唇部干裂啊,好想吃东西,大吃大喝一番把肚皮塞个滚圆就最好了,躺在床上握着钱思语的手,想象着她的满桌子大餐,竟然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等麦包包送走了大夫,钱思语看着熟睡的潘小溪想起那本古籍的书名,其实那本所谓的古籍,不过就是初唐时期,皇宫里一位御医的手记,关于化魂草的由来根本就没有记录,里翻找了许多关于前朝的记载,找到了关于那个御医的记录只有一条,某宠妃患病,他向皇帝建议使用化魂草来医治,皇帝下旨限定了时日命人去采化魂草,派出去的人杳无音讯,期限到时,宠妃捱不住,死了,这名御医尽管在当时名满天下,还是被皇帝所斩杀。想到这儿,钱思语不禁握紧了潘小溪的手,喃喃低语道:“小溪,莫不是你也有大限?我一定会采回化魂草的,我不要你有事。”
“小妹啊,趁你姐姐没回来,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下,采草这事儿能缓一缓不?大夫说破书这是气血不足,她需要养身体,我也需要养身体啊,而且你如此体弱,你姐姐的身体我又没见过对吧,估计女子都体弱,也得养。你能不能先把图样画出来,由我保管,然后等我稍微疗好我的伤,我就启程替你去采这化魂草,你看如何?”悦乐对钱思语说着话,眼睛还是紧盯着半开的房门,这外面的过道加过道口的楼梯都没传来什么声响,她又补充道:“你知道我身怀武艺,闯过江湖的人嘛,采草遇些猛兽还不就是两三下制服的事儿,你就劝你姐姐陪你们,既能让她自己稍做休养,又能替换你照顾下破书,你就放心把图样画出来交给我吧。”
“悦乐嫂嫂所言极是,只不过我不希望我的家人涉险,小溪是我托心之人,采草由我去比较合适,你留下照顾我姐姐,珍惜你们的良缘才对。何况,化魂草采来何用我仍是不知,只是那本古籍乃是前朝第一的御医所留下的手记……”钱思语把有关御医和化魂草的故事一说,她无不担忧的强调道:“正因如此,我怕小溪也有大限之期,恐怕越早越好吧。”
悦乐沉默了,不光是钱思语那句嫂嫂,这称呼是她强迫人家喊的,可钱思语言语中的家人二字,着实打动了她。家,对于她来说,一个青楼的老鸨,不归楼就是她的家吧,在开不归楼之前,她还是个浪迹江湖的人,也算是四海为家吧,在浪迹江湖之前呢,她把师门当成自己的家了,师门里有位女师父也有一位女师姐,师父临终前说她是前朝余孽的后人,全家被灭门的时候,把她抱回来的,于是她从小习武是带着仇恨长大的,师父死了就由师姐教她武功,她以为她和师姐可以在那个属于两个人的家里,一直一直生活下去,可是钱思语的话勾起她太多回忆,以为自己早忘了,早不在乎了,前朝,宠妃等等,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起那个人。
那是一个炎炎夏日,师姐说窗外那棵老松树上的蝉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听不到蝉鸣,她心里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吃不香睡不踏实,于是悦乐就想给师姐捕很多很多的蝉回来,绑到那棵老松上鸣叫,只要师姐觉得开心,每次捕回来的蝉最多叫个三五天就死了,也是那一天,她头顶烈日,满山跑着去找树上的蝉,回来的时候,发现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正用一顶软轿把师姐装轿子里接走了,她捂着怀里的蝉跟在轿子后面不停的追,不停的被轰赶再不停的追,直到师姐听到了她的呼唤,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等将来师姐会回来接她,是的,她说过的,她一定会回来接她的,可是她没有回来,满山的蝉都死光了,师姐也没有回来,她再也没有见过她的师姐,直到她等不下去的时候,离开了师门那座早就颓垣败瓦的房子,开始浪迹江湖,她想把师姐找回来,不记得自己吃了多少苦,也不记得自己干了多少缺德事儿,只为了要活下去,努力把那个人找回来,最后的最后,她有了师姐的消息,入宫了,当朝的宠妃,给她这个消息的人是涯风,于是她和涯风成了相交的好友。
是谁说过要相依为命的,是谁说过不离不弃的,是谁说过师门就是彼此永远的家,她不明白师姐为什么会变成了皇帝的女人,为什么最后会选择了男人,为什么能狠心弃她于不顾,她想要骗自己,又觉得自己被骗了,于是有了不归楼这个青楼,她要收罗世间所有一切,体态姿色俱佳的女子,她想训练这些女人去欺骗那些薄情的人,当然皇帝是众所周知最薄情的男子,于是她的不归楼自然而然就是为了所有世间最薄情的男子准备的,入门客认为自己花了些银两骗得了温香软玉,甚至是红颜的感情,而不归楼里她训练的女子,认为自己付出了某种代价骗得了男人的银子,就是这种互相矛盾的欺骗方式,是悦乐寻求自我安慰的精神良药,如果没有麦包包的出现,没有在药铺里争抢大夫的一幕,她悦乐一直以为,她会在不归楼里虚情假意,八面玲珑,抱着那一堆不会骗她的银子孤独终老。
认识涯风的时候,知道自己有了同类,只是这个同类某种时候更像自己作恶的同伙,她可以选择孤独终老,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