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夫人刚步入钱府大门,钱凛义冷着脸道:“你不是斋戒思过吗?”玄明道长紧随钱夫人身后跨进门来,对钱凛义行礼道:“钱大人,府内有煞气,贫道特来看看。”钱凛义笑道:“哦,原来是玄明道长,快快有请。”玄明道长望着院落,双眼转了一圈道:“这股煞气最初从何而来?”钱凛义还未答话,钱夫人道:“道长啊,老身初见之时是在小女贞儿的闺房。”她转向钱凛义道:“老爷,贞儿她好些了吗?”钱凛义垂头摇了摇道:“我看贞儿的气血已恢复如初,只是她近日茶饭不思,把自己关在房内,连我这个爹她都不爱搭理。”钱夫人道:“那就劳烦道长到小女房外察看,是否还有不干净的东西?”钱凛义正要阻挡,看到玄明道长腰间的葫芦乱转,垂手道:“请。”心中却念着,羽娘你并非是非不分之人,当日离去说贞儿已无大碍,你不会与小辈计较,如今红翎观的道长都登上门来,这叫我如何是好?他心中焦急,又不好冒然喊住前往钱思语闺房的玄明道长,脚步跟着,眼巴巴的看着。
玄明道长站在闺房外四处查看了一番,伸手扣门喊道:“秀,贫道乃红翎观内的玄明,随钱大人与钱夫人至此,你能打开房门,暂时小避一下吗?”他呼喊数声,不见应答,回头道:“大人,您看这……”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钱思语站在房门内欠身行礼道:“贞儿见过爹娘,思语见过道长。”玄明再次回头时,惊得失语道:“二,二夫人。”钱凛义笑道:“玄明道长,这是小女思语,年方二八已出落成大姑娘了,呵呵。”钱夫人抿唇望着钱思语不语,十六年了,若不是玄明道长无心一言,她至今没注意到自己的孩儿竟长得和羽娘这般相像。钱凛义走向钱思语道:“贞儿,道长法力高深,他就是想替府上驱一驱煞气,你莫慌。”钱思语浅浅一笑,回头对身后的喜鹊道:“喜鹊,你陪我到园中走走。”
钱夫人望着钱思语的背影,暗想,实在是太像了,就连走姿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我的孩子,我的贞儿怎会长成这般模样?玄明道长干咳着掩饰尴尬,步入钱思语的闺房,看到书桌上潘小溪所画的镇身符,更加留心周围的一切,此房内不见阴魂和煞气,正如寻常房屋,他折回桌边望着黄符暗暗深思。钱凛义忍不住问道:“道长,如何?”玄明道长退出闺房道:“如常。钱大人,我能否再四处走走?”钱凛义道:“道长请自便。”钱夫人踏入房中也仔细看了看桌上的黄符,出了房来望着钱思语离去的方向出神。玄明道长腰间的葫芦振了振,大步转向后院,他眼望柴房,取下葫芦放在嘴边念念有词,把活塞一取,葫芦里蹦出一只许窜进了柴房。钱凛义轻声道:“柴房乃府中区区小地,道长你这是何故?”钱夫人心中笑道,玄明是何等人物,老爷,你还能为那贱`妇挡上几时。她想着,嘴角一抹笑意一闪而逝。
玄明道长也不答话,专心念他的咒语。钱凛义围着玄明道长走来走去,玄明道长抬眼扫了他一眼,横倒葫芦,只见许从柴房中蹦出来,化作一缕轻烟钻入了葫芦之中。钱凛义停步立在柴房门侧,欲言又止,玄明道长闭眼一笑道:“钱大人,到您卧房看看,后院如常。”钱凛义暗出一口气,不动声色道:“道长,请。”钱夫人一脸疑惑,她亲眼所见,朱煞出了柴房,玄明道长看不出来?暗自观察眼前二人的神情,默不作声,跟着便走。
喜鹊托了杯茶摆上石桌,对楞神发呆的钱思语道:“秀,趁热喝吧。”钱思语呆呆的点了下脑袋:“嗯。”喜鹊闲不住又关切的问道:“秀,近日想什么呢?”钱思语头也不抬道:“天要转凉了。”喜鹊颇为吃惊的张了张嘴,又把茶杯往钱思语面前一移道:“那……秀,你还是趁热喝吧,你这两天不吃不喝的,很伤身体。”钱思语道:“喜鹊,你说那道长几时离去?”喜鹊一时语塞,蹲到钱思语脚边道:“秀,我觉得你最近很奇怪,我们都说不上话了。看你忧心忡忡,一会儿关心天气,一会儿关心入府的闲杂人等,你到底在想什么呢?”钱思语仰头望天道:“嗯。”喜鹊一脸挫败,跟着望天。
潘小溪帮麦包包在钱冢里架起一口铁锅,看她往锅中丢着小屋里搬出来的尸骨,又望着锅下柴片裹上的火苗,想问,身边的众鬼都看得认真,忍。直到铁锅装不下剩余的尸骨,麦包包专挑细的往缝隙里头塞,潘小溪实在没忍住,问道:“包包,你非要把这一座星山装进那一口小小的锅吗?”麦包包抹了下脸蛋上的黑灰道:“那当然,一根都缺不得。”“为什么?”潘小溪往前移了两步,添了一块柴。麦包包用桃木令刮着浮到锅面上的油花,涂抹到一面大铜锣上,扭头看了潘小溪一眼:“定魂。说来也杂,怕你听不明白。不管你是领路还是垫后,这面锣和摇铃就是讯号,先将他们的魂定在锣上,铃一摇,锣一响,自然懂得往家赶。”潘小溪捂着鼻子道:“可这气味也太奇怪了,我只有一双手,我怎么边敲锣边摇这个铜铃铛?从前,我所了解的只有摇铃,没有敲锣啊。”
麦包包一心系在手中的铜锣上,半晌才答了句:“教你的师父不行。”潘小溪沉默,掩鼻蹲在原地,麦包包像个喋喋不休的长者,将咒语和赶尸的规矩逐一道来。潘小溪认真记在心里,她笑了笑:“包包,你才是内行,应该你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