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上一回与钟离雪一起漫步杏花林是什么时候,只记得那时候杏花林绿树成荫,而这一次,却是落叶飘零。这一次,白云暖亦不能像从前一样对钟离雪报以好颜色,她只走了几步,便停住脚步,抬头冷冷地看着钟离雪,道:“娘娘有何要事?”
钟离雪自然是料到白云暖的反应,时至今日,她难道还奢求她再傻傻地施给她友情与真诚吗?
她抚着自己已然显怀的肚子,道:“戚杰现在何处?”
“怎么,娘娘还是不肯放过他?怕他的存在会羁绊了娘娘高升的步伐?放心,戚杰是还活着,可是他压根影响不了娘娘的前程的,娘娘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白云暖话里带刺,钟离雪只能隐忍道:“本宫只是关心一下他的境况,他平安便好。”
“只有娘娘高抬贵手,杰哥方能得到平安,否则,即便他逃到天涯海角,娘娘亦能派人追杀他的,不是吗?娘娘而今是父皇跟前的红人,父皇亦放出话来,只要娘娘平安生产,无论男女,皆可封妃,朝野上下多的是阿谀奉承之辈,还怕找不到人替娘娘你卖命吗?”
白云暖的分析头头是道,却又咄咄逼人令人难堪。钟离雪闭了闭眼,道:“其实,本宫对戚杰,还有对阿暖你,都是心怀愧疚的……”
“如果阿暖和杰哥死于这一场冤枉,想必我们在九泉之下亦会收到娘娘忏悔的纸钱吧?只可惜,我们都活着,所以娘娘的愧疚就大可不必了。只是,娘娘,阿暖不明白杰哥为何会深夜造访海棠苑,难道他要见的人是阿暖我吗?当然不是,他是去海棠苑见娘娘你的!东窗事发,你那么急着要杰哥自裁,难道当真是还怕杰哥和我的冤枉之事拖累了你吗?恐怕娘娘与美善想要遮掩的事情远远比杰哥与我的冤枉之事要可怕得多吧?”
白云暖的眸子里几欲喷出火来。钟离雪向后微微踉跄了一步,是的,白云暖说得全都对,可是她不能承认而已。
“这一辈子。你都不可能原谅我了,对吗?”钟离雪的嗓子眼干涩而沙哑。
白云暖惨淡一笑:“阿暖不敢,你现在可是娘娘,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你早就不是阿暖于桃林之中救下的戚雪了。杰哥离开了。我和娘娘之间也再无任何瓜葛,只求娘娘能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对阿暖高抬贵手,让我能平平安安地和王爷相守下去。”
钟离雪敛容收色,挺直腰杆子,说道:“你救过我的命,又在海棠苑内蒙受了不白之冤,我欠了你两份人情,当初救治雍王,我也参与了。算作还你一个人情,现在本宫再还你一个人情……”
白云暖一颤,不解地抬头看着钟离雪,钟离雪的面上是高深莫测的表情,只听她风清云淡道:“太子和雍王不是想替狄闽大人平反吗?”
白云暖一怔,正要听钟离雪说下去,张易辰却来了,他身边跟着火急火燎的小七。白云暖知道定是小七担心戚雪对自己不利,而去通知了张易辰。张易辰已经大步流星走到了她身边,一边向钟离雪行了宫礼。一边道:“古训,两个孕妇不宜面对面相处,只怕互相冲撞了胎神。如果因此伤了娘娘凤体,阿暖便难辞其咎了。所以请娘娘赎罪,本王带着阿暖先行告退了。”
张易辰说着,并不看钟离雪,扶着白云暖径自离去。
看着张易辰呵护着白云暖的背影,钟离雪的面色一下惨白起来,一时理不清自己心头纷乱的思绪。直至美善走了过来。将一领披风披在她肩上,她才回过神来。
“娘娘,家宴开始许久了,皇上问怎么不见娘娘你,让李泉差人到处找您呢!”美善道。
钟离雪这才抬步,有些疲累道:“家宴不去了,本宫乏了,扶我回海棠苑去吧!”
“可是皇上那边……”美善担忧。
钟离雪却并不怕,自己有孕在身,自然是有不去赴宴的理由。而真正的理由,她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自己。她不愿意在家宴上看着白云暖和张易辰夫妻恩爱……
※
钟离雪回到海棠苑不多时,皇上便差人领了太医过来给钟离雪把脉,不多时,自己又亲自来了。
钟离雪穿了件杏色夹衣,下头系着月白绫子裙,素衣净颜,大腹便便,越发显得风致楚楚。
她欲向皇帝行礼,皇帝早已上前扶了她道:“免了免了,你六甲之身,还是歇着吧!”亲扶了钟离雪去榻上躺好,对美善道:“去把太医叫过来,朕要亲自过问娘娘的身子情况。”
美善福了福身子,径自去了。
这边厢,皇帝见钟离雪面色苍白,便摸着她的肚子,关心道:“身子很不舒服吗?是不是皇儿在你肚子里调皮捣蛋了?”
钟离雪摇头,一边拉住皇帝的手,一边撒娇谄媚道:“皇儿就和皇上一样疼惜本宫呢!哪里会调皮捣蛋?”
“也是,”皇帝笑,“朕的儿子是没有差的,你看看朕的儿子们,个顶个的优秀!”
皇帝洋洋得意,钟离雪却在心里冷嗤,面上却道:“皇上所言极是,太子仁善,雍王威猛,全都继承了皇上的优点。”
皇帝点头,却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钟离雪知道皇帝心中犯嘀咕的是太子和雍王要为狄闽平反一事,只听他道:“可是朕这两个儿子最近却不让朕省心呀!”
“可是因为要为狄闽大人平反一事?”钟离雪小心翼翼地问。
皇帝蹙眉看着钟离雪,钟离雪忙解释:“臣妾并不是有意打听朝政,只是见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