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粥煮好之后,段氏先盛出一碗放在厅堂长案上,点上香插进香炉里,算是敬神,然后给左邻右舍、张家、刘老板那儿、书文学堂的先生家还有李宏业的上司和要好的同事家各送一碗,当然也要留够自家人吃的粥。等出去送粥的李宏业、书文、青提都回来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把红提和青提也拉到餐桌旁,每人端着一碗热乎乎的八宝粥一边说说笑笑一边慢慢品尝起来,在冷风刺骨的寒冬腊月里,腊八粥给他们带来的不仅是美味可口的食物,更是满满的欢乐与温馨。
到晚上,全家都要剥蒜皮,然后浸入盛满醋的坛内泡成腊八蒜。书玉自然没动手,只象征性地剥了几瓣就被红提接过去了。李宏业一边剥蒜一边给大家讲有关腊八蒜的由来:腊八蒜的“蒜”字,和“算”字同音,这是各家商号要在腊八这天拢账,把这一年的收支算出来,可以看出盈亏,其中包括外欠和外债,都要在这天算清楚,“腊八算”就是这么回事。腊八这天要债的债主子,要到欠他钱的人家送信儿,该准备还钱。有句民谚说:“腊八粥、腊八蒜,放账的送信儿,欠债的还钱。”后来有欠人家钱的,用蒜代替“算”字,以示忌讳,回避这个算账的“算”字,其实欠人家的,终究是要还的。说着说着李宏业又给大家讲了一件趣事,说:“临近年关,街巷胡同有卖辣菜的,可没有卖腊八蒜的。这是为什么呢?你想啊,卖腊八蒜得吆喝吧,怎么吆喝?直接喊“腊八蒜来!”(腊八算来)欠债的人听见吆喝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街上还有喊着催债的呀!再说了,你一个做小买卖的跟谁算哪!人家不跟你算就不错了,所以腊八蒜不能下街吆喝,都是一家一户自己动手泡腊八蒜,自己先给自己算算,今年这个年怎么过。”他把做小买卖的小贩的吆喝声学得惟妙惟肖,逗得大家捧腹大笑,剥蒜也不再是一件苦差事了!
过了腊八,段氏一边继续做着那些菜,一边抽空给全家包括红提和青提每人扯了一身衣料,让针线活不错的红提帮着裁新衣、做新鞋、绣新床枕,家里里里外外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氛。因为段氏的严令,书玉只能在房间内少量地活动一会儿,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床上,红提为了陪她就把针线活拿到她的房间去做。看着红提时而飞针走线时而迅速地打个结,然后放到嘴边用牙一咬,线就断了,手指头再一揉一搓,一个新的结就打好了,动作麻利而流畅,书玉真是羡慕的不得了!这古代女子的手可真是巧啊,不像她后世什么针线活都不会做,缝个扣子还能勉强,别的什么都做不了,来到这个时代以后,虽然跟着段氏也学了一点,可她心思都放到了捣鼓饭菜上,水平还真不咋地。“哎!以后等生意做起来了还是好好学学针线活吧,要不以后肯定被人笑话!”书玉在心里叹了口气,对自己说道。
当街上断断续续响起鞭炮声时,小年就到了。这是正式进入新年了,民谚有云:“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蒸枣花;二十九,去打酒;大年三十儿捏饺儿,初一撅着屁股乱作揖儿!”年味越来越浓,家里也越来越忙,按着过年的规矩,哪一样都不能马虎。学堂先放了假,书文被段氏支使得团团转,李宏业作为一家之主虽然不用操心家里的小事,可置办年货却离不开他,再加上今年是他们第一次在城里过年,过完年还要回老家拜年,总要多买些城里才有的东西回去送礼,所以他也是忙的厉害。全家最清闲的一个人就是书玉了,她因祸得福,过了一个最轻松舒适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