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了心肝的毒妇,活着的时候就要我们的命。这会子人都死了,竟还是不肯放过我们,还想我们给她们计家当一辈子的下人。呸,她也配。这么恶毒,顾家的列祖列宗也饶不了她的……还有三姑娘,要不是我们,她早被太太给掐死了,不记我们的恩便罢了,还要下死劲的把我们往火坑里推,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他们这是活活的要逼死我们啊!”
“二姨娘,这种话你最好烂在肚子里。再说下去,怕是三年都跪不住的。”秦大婶子本就不喜谈氏,见她这么口无遮拦泼妇似的,气得眼皮子直跳。林氏不说话,她可再是忍不住了。
这么大把年纪了,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动不动就要人给她收拾烂摊子。
还有朱氏,到底有没有脑子?这么一闹,可怎么收场。又后悔,那话毕竟是从她从里出来的。
“跪?我再跪她我就不是人!四爷六爷也不用跪了,这么歹毒的嫡母,这么恶毒的外家,我们高攀不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血脉相连的嫡亲兄弟姊妹,兄姐是良民,弟妹们是官奴,这得是多恶的心思才能办出来的事儿!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到底把不把老爷放在眼里?”谈氏大声嘶吼,眼睛通红。说着就起身,“我这就去拆了灵位,这么恶毒的女人,还想受我们的供奉,做她的春秋大梦!”
一路说一路到了门口,秦大婶子并林氏忙去拽她。刚想挑帘子,只见秦嬷嬷扶着秦二婶子的手挑帘走了进来。
谈氏一瞧见秦嬷嬷,眼泪又是哗啦啦的滚了下来,“秦婶,您和秦叔可要为四爷六爷做主啊,没得这么作践人的……”
秦嬷嬷叹了口气,秦二婶子仿若未闻,直接扶着秦嬷嬷往里走。
林氏并秦大婶子忙迎过来。
“您这身上不好呢,还往这儿来做什么。”秦大婶子见她婆婆亲自过来了,心里更加懊恼了,忙上前搀扶。
“秦婶快坐,您这脸色怎么这样差,可请大夫瞧过了?”林氏扶着秦嬷嬷坐下,瞅了瞅秦嬷嬷的脸色,一脸的担忧。
“不碍的,人老了,就这么回子事儿了。”秦嬷嬷拍了拍林氏的手,又向秦大婶子道:“你把二姨娘送到前头去,再找两个妥帖人好生照看二姨娘。”
“秦婶,您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上回的事是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您帮帮四爷六爷,我为奴为婢的不要紧,可是,不能毁了四爷六爷的一辈子啊!四爷六爷也都是老爷的骨肉啊,您那么疼老爷,一向把老爷看做命根子,您怎么忍心能让他们如此啊!”秦嬷嬷话音一落,谈氏竟就快走两步跪在了秦嬷嬷的脚旁,大声哭求,语气哀泣到了十二分。
可贞蜷缩着坐在一旁,脑子里不由自主就像放电影似的,又回到了一年前的今天。
“二姨娘,快走吧!”秦大婶子上前拽起谈氏,不欲她在说下去。
真是白眼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家婆婆身子多差,可她呢,一心只知道记挂着自己,真是令人寒心。不过幸好,自家婆婆早就对她寒了心了。
“二姨娘,你先回去吧,别让四爷六爷等心急了。这事儿,我们慢慢再做打算。”林氏本不欲和谈氏多说,可看她如此死犟着,又如此悲戚,到底也上前劝道。
“再做打算?什么叫再做打算?这是能等的事儿吗?”谈氏见林氏淡淡的一句话就想打发自己走,登时尖声道。
“不能等你也等了这么多天了,赶紧回去吧!”秦大婶子被她叫得头疼,眼见自己婆婆眉头也攒了起来,赶忙朝自家弟妹使了个眼色,妯娌二人合伙把嘴里犹自叫嚷着的谈氏给架了出去。
秦嬷嬷瞧着谈氏灰白的头发佝偻的身形,眼泪直流。
林氏坐在了秦嬷嬷身旁,一面给她拭着泪一面劝道:“秦婶,别伤心了,仔细身子。这家里,缺不得您的。”
秦嬷嬷的声音沙哑而悲痛,“我刚刚已是去瞧过三姑娘呢,这屋子里简直就不剩什么了。三姑娘哭得什么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可是,这事儿哪里能怪得上三姑娘呢!真真是造孽!”
“这回真真是委屈了三姑娘了,回头我就去给她赔礼去。说句良心话,现如今这家里,最难的就是她了。”提起维贞,林氏就想起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维贞和满地狼藉的屋子。这心里啊,也不好受极了,到底她也在场的,可却是没有拦住朱氏和谈氏。
“难得还有您这么个明白人。不过这不干您的事儿,您就别去了。”秦嬷嬷欣慰的拍了拍林氏的手道。
“那二姨娘和三姨娘?”毕竟,这可不是小事儿,林氏怎么可能不担心。
“做下这等蠢事,自己是要受罚的。我们不先拿出个态度来,计家必是要不依不饶的,就是三爷那也是过不去的。”秦嬷嬷重重的叹了口气,又气又恨。
林氏心下了然,本来就已经有嫌隙在里头了,再这么一闹,更是不得收场了。
可是,这也是有缘由的不是,“秦婶,两位姨娘到底也是为了小爷姑娘们。”
“谁说不是呢,这不是生生的往我们心肝上剜肉么!实在是,怎么能这么行事呢!”一语未了,秦嬷嬷的眼泪已是奔涌而出。
天知道秦嬷嬷在听到曾妈妈说‘做下这样不孝不敬的事儿,还想脱籍,这辈子都不要想’。这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嬷嬷别伤心,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在里头。等众人缓缓再好好说道说道,说开了,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