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总监听完报价,表情木木的,没露出一丝惊讶,自言自道,“不贵,不贵,这个价钱不算贵。”
徐建丽听了,心里那个悔呀,直想抽自己的嘴巴。遇上这么财大气粗、容易对付的大头,干嘛不再多往高里报价呢?可是话既出口,也不好更改了,何况自己的报价里,已经含了二人的折扣,再说,就算照这个报价成交,她赚的寸头已经不少,远远比批发给商贩们的价格好。让她没想到的是,眼前的财神听完这个报价,竟连还价也不还,这才叫她觉得后悔。心里有了非分的想法,就歪打起算盘,想把自己预留给二人的折扣抹掉,另外在报价的基础上,再让吴总监他们自己加外快。有了这个想法,便试着问道,“二位的辛苦费,想要多少?”
“什么辛苦费?”吴总监装作不解其意,两眼懵懂地问道。
一看二人不在行,徐建丽心里高兴,卖弄起来,故作老道,向二人解释:“通常是这样的,大公司的采办人员,在做成都一笔交易时,往往要在商家报价的基础上,再加上个人的辛苦费,也就是老百姓平时说的回扣,把辛苦费加到报价上,商家走账后,再把钱提取返还采办员,这就是时下流行的辛苦费。”
“你开什么玩笑?”听了徐建丽的话,吴总监板起脸来,不满地训斥道,“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啦?以为我们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小商人啦?我们是铁道部下属第七十五局,我们是堂堂正正的国家干部。”这样说着,转身冲着昌欢说,“要这样的话,这笔买卖,还真的不能在这儿做了,免得为了这笔小买卖,把咱们弄得不清不浑的。”
一通训斥,惊得徐建丽张口结舌,做了十几年的生意,这路买家,还真是头一会遇见。一时失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
昌欢看昌乐刚才把话说得有些重,怕砸了这局,赶紧接过话头,“吴总监,你别生气,徐老板刚才说的,都是现在社会上通行的做法。咱要是不想要,告诉她一声就是了,她开单时,不另行加价就行了,和这笔生意没关系。徐老板刚才,也只是征询征询你的意见。”
见吴总监听劝,脸色稍稍平和一些,昌欢又转身,冲着徐建丽说,“小徐呀,不是我说你,刚才你的话,说得也太冒失了。你也不问问我们吴总监的为人,就开口乱说话,看把我们吴总监气的。你知道我们吴总监是什么样的人吗?是地地道道的正经人,一点歪门邪道的毛病都没有,年年都被评为我们系统的劳动模范呢……”
徐建丽这会儿也醒过腔儿来,紧着给吴总监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吴总监,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都怪我有眼无珠,也不事先问问清楚,就敢在吴总监面前乱放屁,都怪我这张臭嘴。”边说边伸手,像征性地在嘴巴上轻扇了一下。
眼看徐建丽急不择言,说出不雅的话来,吴总监忍不住,差点儿笑出声来,侧眼看了昌欢一眼,借坡下驴,开口道,“小徐呀,刚才的事,也不能全怪你,时下社会的风气,就这样,你是商家,见利行事,也是天经地义。可是你别忘了,虽说现在坊间谚语有‘无官不贪’的说法,可在现实中,还真就有不贪的官呢。比方我吧,现在的年薪是六十多万,要是心术不正,为求点蝇头小利,贪点好处费,将来一旦东窗事发,撤职查办不说,要是进了笆篱,上哪去挣那一年六十万呀?一点好处费和六十万年薪比,哪头大,哪头小呀?”
“天啊!”徐建丽惊叫一声,“吴总监一年的年薪六十万?这么高,怪不得看不上这点小钱儿呢。”徐建丽巴结道,“我今儿个才算见着大人物啦。不瞒您说,吴总监,我这里,平时也常有给公家采办的官员,他们哪有您这气派?个个都像给阎王爷当差的许儿,买了点东西,也不问问值多少钱,就赶紧张口讨回扣。有时买十块八块钱的东西,硬是逼着我开一百块钱的发票,那德行,好像前世是让钱给亏死的,太贪了。像您这样的贵人,您还别说,我做了这十几年的买卖,还真是头一回遇见。唉,也难怪,一年赚那么多钱,六十万,谁还在乎这点小钱儿?”徐建丽边说边拿眼瞄着吴总监,看得吴总监心里发毛,不敢正眼看她。
看看吴总监神色完全平和下来,听她刚才说的这套喀儿,也觉得挺受用,徐建丽趁机又把话头儿转到正事上来,笑殷殷说道,“行了,不提这些不痛快的事啦,二位领导,要是觉得没什么别的问题,咱就把这事儿定下来?”
昌欢和吴总监对望了一下,见吴总监已经默许,昌欢问道,“你在银行里,有自己的帐户吗?
“帐户?没有。”建丽话刚出口,见吴总监面色又有些不爽,抢着解释说,“这不打紧,要是有支票转帐,市耻理处负责给我们走帐、出发票。”怕二位大主顾小看了自己,徐建丽又解释说,“我们这种生意,图的就是快进快出,早先我也想到银行开个帐户,只是想想天天要跑银行,太麻烦了,耽误生意,不如一手钱、一手货,来得痛快,就没办银行帐户,二位放心好了,市耻理处出具的发票,绝对正规,一点问题不会有,我们只消按钱额缴纳手续费就是啦。”说完,又叮着问了一句,“二位这回想买多少套西装?”
“四百八十套。”昌欢随口说道。
这是一大笔买卖,徐建丽乐得肚脐眼儿都差点儿笑出声来,脸上却尽力装着很淡定,不失时机地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