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睡得沉实,第二天早上,昌欢起得很晚,浑身也轻松了许多。
洗漱毕,看了下手表,已快九点了。昌欢隐隐觉得有些肚饿,这才想起,昨天旅途劳顿,下了车,连晚饭也没吃,就早早睡下了,眼看天快晌午,想必二哥也饿了,只是不好意思搅扰她,才忍着肚饿,不肯来敲门叫她。想到这里,昌欢抓起皮包,背到肩上,出了房门,径直去找昌乐。到了门口,轻敲了两下门,听房间里并没人回应,心想二哥昨天一准也是累了,现在还没起床,便又使劲敲了两下,仍不见里边有回应。昌欢心里纳闷儿,觉得自己的敲门声已经足够响了,二哥也应当能听到,怎么会不应声呢?
伸手推了下门,门是虚掩的,昌欢探头往里边望了一眼,见屋里只二哥一人,赤着身子,手脚摊在床上,仰卧着。大概是嫌热,被子被掀在了一边。
这睡相,让昌欢有些为难,心里涌出一丝不该有的羞臊,急忙缩回头,又使劲用拳头凿了两下门,大声喊道,“二哥!都快九点了,起来吧,咱上街吃点东西!”
奇怪的是,昌欢这声音,足以把一个睡得沉实的人唤醒,可是躺在房间里的昌乐,却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昌欢心里涌出一丝不安,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见昌乐侧着脑袋,正在床上打呼噜,昌欢这才放下心来。再看二哥只穿条短裤,躺在床上,短裤上有浆糊一样的液体洇渍过的痕迹。昌欢是过来人,一眼看过,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脸上忽地像着了火,羞怯地不再敢往那地方看第二眼,赶紧俯身抓起被子,给昌乐盖上,心里却犯起嘀咕:莫非二哥昨晚在这里做了点啥事儿?熬了夜,所以现在才睡得这么沉实;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从家出来时,二哥兜里没揣钱;再说了,他和别人同住一个房间,做这种事,也不方便;退一步说,就算现在社会上,常有两个要好的男人,同做一个秀,可是和二哥同住的房客,毕竟是陌生人,早先不认不识的,没什么交情,谁会出钱请他去嫖?想来想去,昌欢也没想出个头绪。
可话又说回来了,要是不嫖,二哥短裤上的污渍,又是怎回事?昌欢正要伸手推醒昌乐,想把昨晚的事儿弄清楚,侧身看见昌乐的枕边,有一堆呕吐物,立时吃了一惊,再细看昌乐的嘴角,还有一抹没干的白沫。昌欢头皮一阵发紧,伸手搬过昌乐的肩膀,凄声叫道,“二哥!二哥!你怎么啦?”
昌乐昏睡中被唤醒,觉得脑袋像灌了铅,怎么使劲儿,也抬不起头,四肢发木,像没了知觉。只是睁眼看时,见昌欢一脸的惊恐,呼叫他的声音,有些发瘆,觉着有些不大对劲儿,低声问了句,“这是在那儿呀?”
“在沈阳,在宾馆里,二哥,”见昌乐睁开眼睛,昌欢才稍稍踏实了些,“咱们不是昨天才从家里来沈阳的吗?”
昌乐眨巴了几下眼睛,醒过神儿来,喃喃道,“哦,对了,我记起来了。”说着,侧脸向旁边床上望了一眼,问道,“老王呢?”
“什么老王?”昌欢问。
“就是吉林的老王,卖参茸壮阳露的。”昌乐吃力地说。
“什么?”昌欢听不懂昌乐在说什么,只是觉得昌乐的话里,有些蹊跷,问道,“二哥,你说什么呀?你昨晚和别人一块儿喝酒啦?”
“喝啥酒呀?”昌乐嗫嚅着说,“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哪有钱喝酒呀?”
“那你怎么吐了?”
“我吐了吗?”
“唉呀,你这是怎么啦?你哪儿不舒服吗?”看昌乐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昌欢心里有些着急,问昌乐,“怎么?你连自己吐了,都不知道呀?瞧你这嘴角,现在还粘着白沫呢。你先别动,等我给你收拾收拾。”昌欢转身进了卫生间,取来毛巾,把昌乐的呕吐物弄走,旋身回了卫生间,洗干净毛巾,又把褥单上让昌乐弄脏的地方擦洗干净。
昌乐这才确信,昨晚自己真的呕吐过,心里却犯了合计,嘴上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昨晚我就喝了一瓶参茸壮阳露,怎么会这样?”
“什么?”昌欢心里又是一惊,瞪着眼睛问昌乐,“什么参茸壮阳露?谁给你的?”
“老王给我的,”昌乐说,“他说,是一个山里老道士,传给他的秘方……”担心说出底细,会让昌欢脸上挂不住,昌乐嗫嚅了一会儿,编谎说,“老王说,喝了这种参茸壮阳露,一冬天都不感冒。”
“你说的老王,他到底是谁呀?”昌欢追问。
“就是对面床上的。”昌乐侧眼向对面床上望了望,问,“老王哪去啦?”
昌欢往旁边的床上看了一眼,见床上只胡乱堆着一条被子,哪里有什么人?倒是床头柜上的一支小瓶子,让昌欢心里悸栗一下,伸手抓过小瓶子,见上面的软木塞已被拔掉,里面的东西,被喝光了;翻看一下,见瓶子上贴着一张小纸条,上书:“参茸壮阳露”几个字。昌欢恍然明白,昌乐一定是中了人家的局,让人给迷翻了,心里不免有些后怕,浑身打了个冷战。怕吓着昌乐,昌欢没敢过分张扬,沉静了一会儿,稳了稳神儿,一边端详咖啡色的小空瓶子,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告诉昌乐,“二哥,你中了人家的圈套,让人打劫了。”
“打劫?”昌乐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笑了笑,说,“谁会打劫我?”
“这东西,是谁给你喝的?”昌欢擎着小空瓶子问昌乐。
“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