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纱望着发怒的老夫人和莫名其妙的邱氏,看了眼面带怒容瞧向自己的语蝶,微微垂下了头,掩去唇边的笑意。

邱氏说的本没错,只是她初来乍到,很多事情并不知晓。

老夫人有个极特殊的习惯,那就是当她喝茶的时候,必须加糖进去才行——不搀和点甜味进去,她是喝不下的。

在她看来,大家交口称赞的“茶香”,却是茶本身带着的一股子说不出什么感觉的味儿,让人难以下咽。偏偏但凡宴请聚会或是客人来访时,必定得上茶,而大家又都喜欢边饮着茶边闲聊,若此时单单就她一人不喝,就显得极为突兀了。

老夫人极好面子,这样有损颜面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因此,有客人来时,她也要在他人面前饮茶,当然,是甜的茶。

可是她这个喜好是为“雅人”所不喜,认为那是粗俗之人的做法,因而老夫人藏着掖着不敢让太多人知晓,只让程氏和周姨娘她们几个人亲自泡好搁了糖端到她的手边。

其他人只当她喜欢她们几人泡茶的手艺,却不知其中缘故——她不会让太多人知晓。

这是有关面子的事情,是大事,自然不能告诉旁人。

邱氏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仅仅考虑了大家都喜欢什么样子的,却独独忽略了老夫人的喜好问题。如今她将老夫人的爱好贬低到了尘埃里,老夫人又怎会帮着她去对付与自己“喜好一致”的罗纱?

这件事,罗纱是听李姨娘说起的。

李姨娘也给老夫人泡过茶,虽然她泡出来的不是特别合老夫人的意,但好歹也能在周姨娘没空时帮下手。

当初李姨娘偷偷告诉罗纱这个,也是生怕罗纱哪天不小心说错了话,犯了老夫人的忌讳。

照如今看来,语蝶应该也是略微知道些的,或许是孙姨娘和她提起过,只是她没放在心上罢了,不然也不会一时间没想起来,就没能提醒邱氏。

邱氏也不是个傻的。她看了看现在的情形,知晓定然是自己方才说过的话里有惹了老夫人不高兴的,便扬着笑脸过去赔罪。

但她方才那几句话说得严重,老夫人早已气狠了,又怎会听她辩解?便很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邱氏终于确定老夫人是真的发了火,明白这个时候不该硬往刀尖上撞,见老夫人怒容满面,就缓缓退出了屋子。

临出门前,她侧过头凉凉地看了罗纱一眼,怎奈罗纱端正地坐着根本就没朝她那边看过去。邱氏心中愤恨,神色冷冷地转回头,走了。

待邱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老夫人站起来又坐了回去,想对刘卫才说些什么,可张了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恰好这时罗纱要的甜味茶水已经好了,丫鬟正端着它进屋。

老夫人望着那茶盏,不由就想到了方才邱氏口中冒出的话语,“粗鄙之人”“乡野之人”几个字在她脑海里不断地胡乱翻腾着,一下下地抽着她的脸面,让她气愤到极致却又发泄不出。

她觉得额角一抽一抽地疼,也不顾那茶水是罗纱要的,不待那丫鬟走到罗纱座位旁,就非常不耐烦地说道:“把那东西拿进来做什么?倒掉!倒掉!”

丫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诚惶诚恐正要退下,又想起东西是罗纱要的,就慌张地去望罗纱。见罗纱点了头,小丫鬟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老夫人本就因为刘卫才的行为举止憋了一肚子气,如今邱氏又闹了这么一出,前后两拨的火气凑到了一起,任她怎么努力也无法平静下来。

眼看着这屋里从地面到墙角都瞧不顺眼了,老夫人索性不再多待,叫来管事吩咐他给刘卫才收拾好房间带老舅爷去休息,又让孩子们也散了,就步履匆匆地回了房。

大家离开的时候,红倚顺手摸了个罗纱碟子里的点心轻握在手中悄悄带走了。

回到晴夏院,红倚才将点心拿出来,与红倚两人分别捏下了点儿搁在口中品尝。

甫一入口,两人同时脱口而出:“苦瓜汁!这里面放了苦瓜汁!”

罗纱不解,“苦瓜?那是什么东西?怎么没听说过?”

红倚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东西是很南边的地方才有的,箐州在北方,寻常见不着,就是公子那儿我们统共也没见过几回。”

“箐州没有的?”罗纱沉吟道:“这样一个东西……它的汁液怎会掺进点心中的?”

姐妹俩也觉得颇为奇怪。静默片刻后红绣正待开口,红蔻却是拿了个东西小跑着进来了。

“红倚姐姐帮忙看看这东西怎么弄。方才去问紫艾紫环,她们说不懂,让我来寻你。”

红倚本在想事情,就想敷衍红蔻两句让她先不要吵,一回头看清她手里的东西,一把夺过来急急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红蔻兴冲冲而来,冷不丁红倚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手中之物本就抓得不牢,瞬间就被夺去了。

看着一向稳重的红绣也凑了过来急切地问了一遍相同的话语,红蔻才讷讷说道:“是世子爷派人送来的,我看着这东西不认识,就想问问你们……”

“哪个世子?”

“定国公府的……”

“景安?”罗纱听闻后连忙起身往外走,没两步就被红蔻叫住了。

“那人早不在了,搁下东西就走了,很急的样子。”

罗纱忙驻了步子,望着院门方向问道:“那人……可有带过什么话吗?还是说,就只送了东西来?”

“他放下东西就走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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