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一进屋,老夫人就望到了她头上戴着的红宝石头面,老夫人心中颇有些得意。
方才她吩咐金燕去传话的时候,刘姨娘还说什么程氏说不定看不上这头面不见得肯戴。老夫人当时便有些听不惯刘姨娘的话。
自己这副头面,可是一顶一的好!谁会瞧不上?
可想到程氏在国公府是极其受宠的,见过用过的东西会是怎样一副奢华情形,老夫人心里就也有些没底。
如今看到程氏果真戴上了,老夫人憋闷了一早晨的心顿时舒坦了许多——就算是国公府的姑娘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但她面上却不显,只端着架子似是不在意地问了声:“来啦?”
程氏答了声“是”,规规矩矩行了礼后,静静立在老夫人身侧。
老夫人见状心中更是欣慰。
大家族里果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光是“知礼懂礼”这四个字就能甩开刘姨娘她们一条街了!
这时陈、王两位妈妈抱了兄妹俩过来给老夫人行了礼,待她们起身后,就被老夫人唤去了身边。
留下两位妈妈抱着孩子们守在老夫人身边接受其他人的赞美,程氏转身来到茶水间,谁知一进门才发现周姨娘也在那里。
周姨娘行了礼后便要离去,只是走到了门口又驻了脚,回过头看程氏泡茶。
稍等了片刻,待程氏弄完了,周姨娘又折了回来,将手中茶盏放到程氏面前的桌上,似是迟疑了一番,才轻声说道:“夫人用我泡的这杯吧。”
程氏并不答话,只静静地看她。
“我比较了解老夫人的口味。”周姨娘也不多说,笑了笑留下东西便离去了。
春叶看程氏望着门那边,端起周姨娘留下茶盏问道:“夫人,要不我把它倒掉?”
程氏又盯了门口片刻,将方才周姨娘的所作所为在心里过了一遍,说着“不必”,将那茶接了过来。
周姨娘往年时候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为人一向腼腆内敛不多言语,深得老夫人喜爱,因此几年前叶之南收侍妾之时,她就被老夫人送去了叶之南身边伺候。
虽说她没生下儿子,可三姑娘语梦出世后,老夫人依然做主将她抬为了姨娘,可见周姨娘在老夫人跟前还是很说得上话的。
只是此人向来是对于一切事情秉着置身事外的态度,即便没有和程氏对着干,却也没怎么亲近过她。今日这样明显的举动,是不曾有过的。
其实方才周姨娘今日这番作为有些蹊跷。
她知道老夫人的口味,可程氏也知道,其实但凡和老夫人亲近些的人都知道——
老夫人嫌茶苦,喜欢在里面加一些糖。偏偏老夫人又不想让客人们知道这点,所以她的茶一般都是弄好了再单独端过去的。
平日里这种事都是周姨娘或者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金燕她们在做,可一般这样重要的日子里,老夫人都是让程氏去的,早已成了习惯。
程氏不得不想着,周姨娘或许是沏好了茶专门在等自己?
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她要害自己?
程氏想到往日里那个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温和恬淡的少女,轻轻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况且,周姨娘真的有心要害一个人,哪儿就会那么明目张胆地了。
那么因为生了叶颂青,所以才这样?
程氏觉得这个可能性倒是较大。
毕竟周姨娘的态度,极有可能代表了老夫人的态度,而老夫人这些日子来待自己是如何转变的,程氏心中有数。
这样一想,程氏虽然还有些忐忑,但到底踏实了些。
这时又有丫鬟进来,见程氏在屋中,忙不迭地行礼。
程氏这才觉得自己在这儿耽搁的时间太久了,朝丫鬟微微颔首,端着茶盏往外走。
就先这样吧,走一步算一步,不试上这么一回,她怎能知道周姨娘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程氏进屋时,老夫人正同几位年纪颇大的夫人们说笑,见程氏进来了特意看了眼她的手,瞧见了她手中端着的东西,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就多了几分。
程氏心中稍安,向其中几位长辈问了好,将茶放到了老夫人身前桌上。
“我这媳妇儿啊,知道我和旁人的口味不同,特特来泡了给我喝的,老姐妹们可别介意啊!”老夫人哈哈笑着,也不同人讲起自己那和人不同的口味是怎么回事。
在其他夫人交口称赞程氏、说老夫人好福气的时候,老夫人端起茶盏来。但是,仅仅只喝了一口,她就皱起了眉,偏过头睃了程氏一眼,又故作无事地同身边的夫人说笑了。
程氏被方才老含的寒意惊得退了半步,见那茶被老夫人搁在旁边再不肯多沾一丁半点儿,程氏垂下眼,掩去自己眼中的失望。
好在方才她心中已经有了些底,所以也不至于太过于难过。
周姨娘给老夫人泡茶泡了十年,老夫人必然可以一口喝出来。
只是看了老夫人的反应,程氏有些心寒。
就算是周姨娘替自己泡的又是如何?老夫人所希望的,也不过是自己端过来,在众人面前摆摆婆婆架子罢了,犯得着这样计较是谁泡的?
她这样想着慢慢挪到了墙边,转过身一抬眼,就见刘姨娘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夫人一见到刘姨娘,整个人的神色都不同了,虽说还是那般端庄地笑着,但眉眼间添了许多程氏从未得到过的宠溺之色,使她的笑容瞬间鲜活自然了起来。
压根就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