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鱼推开窗户,深嗅了一口初春雨后带着泥土气味的芬芳空气,不管一场雨能带来什么,她还是喜欢晴天,明媚鲜亮的世界,才会令人心旷神怡。
正准备坐下,为自己斟一杯香茶,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明亮阳光射入的刹那,刺得人眼睛有些生疼。
她本能以手遮目,挡住那片刺目的光,随后那光线一暗,她微微眯眼,朝门口的防线看去,一身白衣的男子静立在门前,姿态高华,仿佛被圣光围绕一般,只是那淡薄的寒意,却掩盖了华灿的日光。
她不知道一个人,怎么会有截然不同的两面,一面温润,一面冷硬,一面和暖,一面阴寒。
或者说,慕容怀卿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这才构成了他不同于常人的特殊性格。
她别开目光,执起桌上茶壶,正欲注满面前茶杯,却横里伸来一只手,将她执壶的手按住,她顺着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朝上看去,落进了一双漆黑双瞳中:“王爷也太小气了,这武宣王府什么没有,难道就心疼这点茶叶?”
他望着两人交叠的手,语声很淡:“你一点都不担心?”
与其说他是好奇,不如说他是不甘,一场惊心排布的戏,却没有得到她这个唯一观众的认可,他这个导演,一定觉得很挫败。
“王爷想让我怎么做?歇斯底里,痛不欲生?很抱歉,我大概要让你失望了。”
“我一直很好奇。”似是要证明他的话,那漆黑的眼瞳中,竟真的流露出好奇的神色,“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成的?”
她笑:“当然是肉做成的,王爷以为会是什么?”
他漠然收手:“是吗?我还以为,是石头做成的。”
她假意不明他话中之意,故作萌态:“石头?王爷真会开玩笑,若真是石头做的,那就不是人了,而是怪物。”
“怪物吗?”他目光幽深,“或许在大多数人眼中,你的确是个怪物。”
她扯扯嘴角,这个慕容怀卿,嘴上真是一点都不饶人。
她的手还保持着执壶斟茶的姿势,一动不动,“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讽刺我的吗?如果是,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以离开了。”
见她终于不再惺惺作态,他脸上忽的绽开一抹笑,他这一生,大多时候都在笑,可发自内心的次数却很少,但面对她时,心底的愉悦,确实真实存在的。
“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她拧眉,虽然对他口中的礼物很好奇,却还是稳着手,将茶杯中的茶水注满。
“想去看看吗?”无视她的沉默,短暂的相处,他几乎摸透了她的脾性,她表面越是镇定,心底就越是不平静。
放下茶壶,她冷声道:“不想。”
“其实你心里很好奇,何必自欺欺人呢?”
“好奇又如何?我好奇的事情还多着呢,难道每一件都要费尽心思地去弄清楚?”她还好奇月球到底是什么样?好奇宇宙之外会不会还有一个宇宙?好奇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鬼魂?好奇在人类之前,是否也有另一个文明社会?她的好奇这么多,不差慕容怀卿这一个。
看着她脸上毫不伪装的淡漠,慕容怀卿幽深的黑眸黯了黯,“你对我的态度,从来都是这样不冷不热。”
她抿一口微凉的茶水:“王爷这话我可听不懂了,这世上愿意对王爷热情的女子,可是多得数不过来,王爷若是觉得我很讨厌,不要见我就好了。”
“谁说本王觉得你讨厌了?”
“那我讨厌你,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她毫不客气道。
他脸上笑意疏离,虽然还是同样的表情,但她能明显看出,他发自内心的那抹欢快,消失了。
忽略她刚才的话,他抬手握住她的手腕,“这份礼物,我准备了很久,必须要送给你。”
这世上还有强迫人收礼物的?慕容怀卿这家伙绝对脑子有病。
被他强制带出房间,虽然心底抗拒,但她却未表现出来,因为她知道,就算抗拒也于事无补,倒不如省省力气。
说起反人格反人类,自己才是这一类怪胎的代表,她也想表现出一点惊慌失措,楚楚可怜的样子,可无奈就是学不来,幸好自己不是学表演系的,否则能不能毕业都是问题。
慕容怀卿平日看上去,是那种温文尔雅,待人宽和的一类人,可直到跟随他来到冀州,来到直属他管辖的延平郡,才发现他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亲和,不论是府中下人,还是他手下官员,见了他都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那种深入内心的恐惧,有时候令她也遍体生寒。
在数名下人的簇拥下,她跟随慕容怀卿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建筑前。
站在外面,只能看到一片毫无特色的砖墙,那简单的圆柱形,甚至给人一种丑陋至极的感觉。
这就是他要送给她的礼物?虽然很高大很威武——起码表面看去是这个样子,但她实在无法对这个足足有十米高的大圆筒产生好感。
弄不懂慕容怀卿究竟在故弄什么玄虚,于是她静静等待,等待他自己揭开这个谜底。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慕容怀卿望着那雄伟壮观,却一点也不赏心悦目的建筑,微微勾起唇角。
她不答,只附送白眼一枚,她又不是机器人,怎能记得住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本王说过,那些污浊之事,与姑娘的清白出尘截然不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