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殷眉头一挑,点点头,红曦便自动退了下去。
想想这个宫中的嬷嬷,也就只有红曦才能劝动卫子殷。
卫子殷虽然是一个铁血的君主,却是一个念及旧情的人,想来当年太后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才会故意派她去负责。
惟有太后去年病逝,禾苗也是受了她的恩泽,全家才免于死亡。
卫子殷起身准备离开,禾苗也是同起一步,恭送陛下离开。
让荆王到后院去做另一件事,他又能做天子的子嗣,而禾苗却要留在正阳宫继续做自己的司墨女官。
卫子殷站起来向门口走去,禾苗早已准备好大礼相送,卫子殷却是突然转身对禾苗说:“今晚不必操劳太多,还有一些事要你去扫除,做完了,就早点回去歇息吧!”
卫子殷虽然要再行劝禾苗两句,只是站在门口,倒是一时词穷,便摆摆手,走出宫门,禾苗却不以为然,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卫子殷今日没有多少事交给他,只是有些心烦意乱,才拖到此刻。
禾苗摊开了一张纸条,上面熟悉的字迹,就是让禾苗顿时愣了一下。何简隋奏疏
何简隋官拜五品官职,按他的年龄来看早已算年轻才俊,加上他在澜州颇有才名,又得廉亲王推荐,故入京为官。
国子监祭酒这个官职虽然高,但却远离朝堂,如果是以前,何简隋就会高兴,因为他本来就喜欢学,是一个坦率的公子。
唱得好,弹得好,喝得好,但若是当了官,就不够厉害了。
所说的宦海浮沉,在禾苗看来,他本是一株傲雪寒梅,却偏偏被人搬到了帝都富丽堂皇的地方,看似富丽堂皇,实则暗藏杀机,他便显得与此地格格不入。
禾苗做过女官多时,便也从未见过何简隋上过奏疏,今日见过熟悉的字体,熟悉的语气却不禁泪流满面。
没有想到,当上司墨女官,竟然还能得到这样的好处。
也有他的文字,他的话语被记录。
禾苗擦去眼角的眼泪。
当心拿起书来
禾苗看了片刻,脸色却是一寒,何简隋居然还说金将军府贪污军饷,克扣金钱粮草,更将金将军府中金贵妃的胞弟,金若林贪污军饷,杀百姓之事一笔勾销,道明实情,还原真相。
这件事会闹大的,禾苗看着这份奏折胸口砰砰直跳。
“简随,就是想为爷爷报仇,也不可急一时啊,禾苗纵然是一身委屈,却也拉不住你如水,把你和何家弄到一片荒野里去。”
何家军是文官,金家军是武将,文官武将,在前朝争得风声鹤唳,此时此刻何简隋上书弹劾金将军府,并非明智之举。
香晚来来回回想了许久,也就是觉得一向沉着的何简隋,定然是因为见不到她受到如此委屈,便上书弹劾。
不然他决不会这样莽撞,金将军虽已返回帝都,但金家朝中军的力量却未见减弱。
现在上了书,就等于是打了一个卵子。
相反地,打草惊蛇。
毕竟,此时的金家还是卫子殷的宠臣,成了他的眼中钉,肉里刺,不见得是好事。
他是一位文人,挥动笔杆便可写出反绣文章,但那人是武将,挥动一把大刀便可取其性命。
禾苗越想越怕,恨不得把手中的奏则,立即吞进肚子里,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似的。
只是对禾苗的漠然,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何简隋是五品官,不必上金銮殿开会,只是禾苗还是无法放心。
禾苗坐在正阳宫里,如坐针毡,就是不能再等下去,便披上外衣,将那奏奏藏在裙下逃了出去。
途中遇见苏公公回来为陛下取东西,见香晚有些匆忙出去,也是一愣。
“您这丫头,陛下不在,就这样莽撞,撞了杂家老骨头还不打紧,要是撞了贵人,少不得一顿责罚。”
苏公年近三十五,只是一副长者的姿态,对禾苗也是愈加宠爱,只是他们都是为人臣子,可不敢在正阳宫中如此莽撞。
苏公为禾苗好,禾苗自然连连应允。
“苏公公,禾苗要去见何大人,稍等片刻,还书局便关门了。
禾苗有些着急,想出去,苏公公也是连连摆手让她出去,只是刚一出去,就遇上乐折返的卫子殷,两人一拍即合。
禾苗便不由得抱住了袖口的奏言,小心地不让他掉出来。
卫子殷看着禾苗也有点不自在,就挪着步走进了屋子。
香晚急忙行礼。
“见陛下!“
卫子殷本仍有些不放心,便让苏公回去取些奏章继续批阅,只是想了一会,觉得苏公大字不识几个,回去后才知道自己要的是哪一件。
想起来就是自己有了回旋余地。
可是遇上了慌乱的禾苗。
“你这慌乱的样子怎么样?朕就出,怎麽不干呢。”
禾苗叹息一声,便低头行礼,只道是自己的错。
“禾苗知错,请陛下责罚!”
禾苗垂下头,卫子殷只是微笑,拿起那海棠敲在她前额上。
“海棠花开了,桃花又过了一个时辰,过来,朕替你带来,这可是今年第一朵海棠花!“
禾苗受宠若惊,但不敢乱动,只是伸出小袖,轻轻扶起。
望着陛下明媚的目光,便是低下头谢恩。
“禾苗感谢陛下的赏赐,禾苗有个问题想问陛下,不知陛下是否愿意回答?“
香晚轻轻抚摸着耳鬓中的海棠花,她的花香幽微,此时开始,海棠花才算是开始开花。
只是香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