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一战中有两万多清军被俘,邓名并没有立刻释放这批俘虏,而是把他们当作辅兵来使用,不过邓名已经告诉这些俘虏,他们不必担心自身性命,等明军不需要他们效劳时自然会把他们统统释放,而且他们在明军中服役时,还有每月一两银子的军饷,离开时还有额外的一两遣散费。
“我们还要在江南征战一段时期,需要辅兵,用这些人就省得我们自己去招募了;而且,”对部下解释自己的意图时,邓名中途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道:“这是好几万人呐,说不定我们放了他们后,他们就会去池州等我们,到时候又投降要一两银子的遣散费;然后再去太平等我们,后面还有江宁、扬州、苏州……若是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那这一路下来,任凭我有金山、银山也要被他们吃穷了,无论如何也遣散不起啊。”
在安庆卖掉了一些江西货物后,邓名购入了一些粮食,然后继续顺流而下,不一日就逼近下一座重镇池州。
在池州城外扎营后不久,穆谭就跑来报告有使者前来求见邓名。
“不是一切都交给你了吗?”穆谭赶来的时候,邓名刚刚开始吃饭,他忙碌了一天,扎营后还先巡逻了全营才回到自己的帐篷准备吃饭,早就是饥肠辘辘。印象里穆谭刚才已经吃过饭了,邓名心里抱怨着穆谭饱汉不知饿汉饥,一边有些不满地说道:“你可以全权处理啊。”
“不是池州来人,是桐城来的人,而且进营后自称是桐城知县。”桐城也属于安庆府管辖,邓名全歼朱国治三万大军的消息传到桐城后,地方官知道安庆周围再也没有抵抗明军的能力,哪怕明军派一支偏师向桐城进发,他也肯定无法坚守,只能在自杀和被北京问罪处死间选择一个。
从那一天开始,桐城知县就完全失去操纵自己命运的能力,只能无助地呆在衙门里等待。这实在是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折磨,但得知邓名没有攻下安庆就向下游进发后,桐城知县依旧没有如释重负之感,因为邓名的大军距离桐城并不远,基本属于朝发夕至的距离。
更糟糕的是,知县听说附近有人正在图谋作乱——这是八个月内明军第二次深入江南腹地,见邓名大军如入无人之境,清军好像完全没抵抗的能力,有一些江南士人的心思也开始活络了,比如桐城周围的这些士人就打算举兵攻打县城,迎接明军光复江南。
只不过这些士人空有一腔热情,却没有什么密谋的水平,他们收买的军官都很不可靠,已经有人去向县令告密;而他们收集粮草、招募百姓准备作乱一事也早已泄露,早在他们尝试收买军官前,县令对他们的意图就有所察觉。
如果是平时,桐城县令早就下令镇压,不过现在邓名大军在侧,知县可不敢大肆镇压拥明士人,生怕把邓名的注意力引到桐城;同样是由于邓名的军事压力,让桐城的官兵、缙绅、胥吏都首鼠两端起来——或许邓名不会长期呆在江南,但相比远在天边的北京的满洲大兵,邓名的一万精兵可是近在眼前,支持县令镇压拥明势力或许能得到北京的嘉奖,但是变成追授的可能性极大,为了不然自己享受到北京给的哀荣,桐城的拥清派也普遍反对武力解决意图起事的拥明派。
本着以和为贵的思路,知县就把桐城意图闹事的拥明派领袖用刀枪请到了他的衙门里,这个士人本以为必死无疑,但见面后却发现知县态气,自称对大明念念不忘,在大清当官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大家都是读书人——读书人何苦要为难读书人呐?总而言之,桐城知县盼望这些士人不要闹事,至少不要在他任内闹。
没想到县令的这个态度让拥明派领袖产生了误解,以为知县也有反正之心,就开始劝说他加入密谋集团,还表示愿意把集团的第一把交椅拱手相让,大家一起把桐城献给邓名当作见面礼。遭到知县的断然拒绝后,拥明派领袖气哼哼地走了,临走前说再给知县三天考虑时间,若是到时候他还不肯出拥明派领袖的话,他们就要自己起事了。
拥明派领袖离开后,知县感到自己的麻烦更大了,由于态度软弱导致对方出现了误解,对起事也有了更大的信心,桐城发生战争看起来已经不可避免。最后有一个幕僚灵机一动,指出邓名才是这些麻烦的根源,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就建议东家与邓名取得谅解。
形势紧急,桐城知县等不得使者往访传递信息,就亲自赶来邓名营中,表示愿意将桐城的仓库尽数送给邓名,只求他不派兵支援桐城拥明派。
“既然是一方知县,那我确实得亲自见一下。”邓名无奈地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跟着穆谭走出营外,肚子咕咕叫着表示着强烈的抗议——刚才吃进第一口饭后,那种饥饿感更是难以遏制。
听明白的桐城知县的来意后,邓名也认为那些士人举事过早,在明军还无力控制江南的时候,这些士人起事属于没有必要的牺牲。于是邓名马上换来任堂,让他带领一千精兵去桐城走一趟,慰问那些准备起事的拥明派士人,并向他们说明邓名暂时还无力控制江南,要他们继续积蓄力量,耐心潜伏于清廷境内。
“我可以不进兵桐城,保证你不会落一个失土的罪名,但我的条件就是桐城不能流血——流拥护北京的人的血无所谓,但这些心念大明的士人,必须毫发无伤,否则我绝不坐视。”邓名对知县说道:“既然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