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陈蛋放下手里的活,去了一趟连庆家。连庆见陈蛋来,叫张秀娥摆出碗筷一起吃饭。陈蛋推说已经吃饱,免客气。
连庆问陈蛋来意。陈蛋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家春耕的情况。熟悉一下村情,听听各个甲长的意见,也好做个谋划。”
连庆谦虚道:“保长客气了。哎哟,就我家不争气啊。这才开出三亩地,二亩插秧,一亩种番薯,其他边边角角的种些青菜。”
张秀娥插道:“我们这一点点,还比不上保长家一个边角呢。要说还是保长厉害啊。”说完,火辣辣盯着陈蛋。
陈蛋本就憋得难受,被张秀娥一眼,心底躁动,又不敢在连庆面前失态,干笑道:“哈哈。没有,没有。我家那么多人,也就开了五亩。算不上什么。”
连庆没有察觉二人的异样,叹道:“就是缺人手啊。人手少,什么活也干不成,别提发展。”
陈蛋道:“这样。等农忙过了,我们几个人到县城去,招些长工来。”
连庆道:“这长工,能好招吗?”
陈蛋道:“眼下世道很乱,逃荒饿死的人不计其数,随便去捡一些来就是。陆明水家那两个不就是捡来的?要真不行,在农忙时节雇些短工也好。”
连庆点头称是,再三嘱咐陈蛋要去时叫上自己。陈蛋满口答应,时不时瞟张秀娥一眼。
张秀娥在旁附和道:“你看。这关键时候,还是得保长多帮帮我们啊。”
连庆感激不已,客气道:“有劳保长啦。秀娥,你快去厨房煮碗点心吧。”
陈蛋连连摆手道:“免客气。免客气。我也不是你家亲戚,煮什么点心?”
在闽南,女方亲戚到家做客,主家都要煮点心。点心也不能随便,一般是面线米粉做底,上面盖两个荷包蛋。在粮食短缺的年代,男女老少都喜欢去做客,尤其是孩子,至少可以美美吃上一碗。主家却遭罪,有人家里没有面没有蛋,还得去邻居借,待富足了再归还。
张秀娥舍得身体,却舍不得粮食,跟着道:“也是,又不是什么亲戚。煮什么点心呢。”
连庆其实也心疼,便道:“你看这女人。越来越没了规矩。保长可别见怪。”
陈蛋心想,没规矩才好,要是有规矩怎么能搞到手,嘴上却道:“规矩得很呢。这怎么能算不规矩呢。”
张秀娥瞄了陈蛋一眼,含笑不语。
陈蛋起身告辞,连庆送到门口。陈蛋把连庆按住,不让他送。走了几步,回头对张秀娥道:“秀娥,莲花有些女人问题问你。”
张秀娥朝陈蛋走去,连庆要跟过去,被张秀娥按住,嗔道:“人家问女人问题。肯定跟莲花生产有关。你跟来干嘛?”连庆一想也是,转身进房。
张秀娥来到陈蛋身边问:“想问什么呢?”
陈蛋低声道:“天黑时分,到连垵山凹的香蕉芋田来。”
张秀娥一时反应不过来,大声追问:“你说什么?”
陈蛋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道:“你要死啊。天黑时分,到连垵的香蕉芋下跟我弄一次。”说完,也不等张秀娥回答,转身就走。
张秀娥听得真切,想到是那事,心神荡漾,面色娇羞,正要扭捏两句,转头见陈蛋已经走了,骂了一句:“死鬼。我是欠你的啊?”
进房,连庆问什么事。张秀娥道:“不就是他老婆张莲花怀孕的事嘛。说是莲花吐得厉害,又有见血,叫我晚上过去看看。”
连庆道:“为什么要晚上去?白天去就不行?见血可是大事。你还是早些去吧。”
张秀娥被问住,心里暗骂陈蛋不会看时间,急忙转移话题道:“你看啊。莲花怀个孕,保长多上心啊。问这个问那个的。还自己跑来找一个女人问这晦气的事。我怀孕的时候你怎么就不闻不问呢?要说你这个人也是真没良心啊。”
连庆见张秀娥又开始没完没了,不耐烦道:“行行行。保长叫你去你就去,别啰嗦一大堆。门口还有一堆柴等着我去劈。”说完转身出去。
张秀娥长长松了一口气,心里回想之前两次私会,尽都刺激难忍,顿时热气上翻,湿气下沉,痒意泛滥。
张秀娥自问,并非真爱陈蛋。只是这陈蛋的本钱,连庆着实无法比拟。诱惑太大,权当是满足需求。这点想法倒与陈蛋相同。因此,二人事后总能率直走开,没有缠绵悱恻。
好容易熬到天色将黑,张秀娥照顾连胜利、连欢吃完晚饭,吩咐连庆照顾好孩子,拔腿就走。
连庆也不怀疑,自顾去把一群鸡鸭关进窝里。这群鸡鸭已经养了两个多月,一只只羽毛光亮,体态丰盈,让人看着眼馋。连庆好几次想杀一只解馋,都被张秀娥喝止。
话分两头说。
张星权自从到了陆明水家,每日起早贪黑,披星戴月,颇得陆家上下欢心。陆明水像兄弟一样待张星权一家。但陆家毕竟是刚起步,仅能勉强供一大家人填饱肚子。
李婉萍的儿子张海根,方才四岁,受了饥伤,面色苍白,骨瘦如柴。李婉萍担心孩子身体,终日郁郁寡欢。张星权对这孩子也有感情,对李婉萍更不用说,见母子二人如此境地,心里很不是滋味,琢磨着能找点东西给孩子补补身体。
如今正值春季农忙,上山打猎要费太多时间,必会耽误东家田地,难免过意不去。思来想去,想到连庆家的鸡。
那日经过连家,看到一群半大不小的鸡,一只也能有个一两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