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水成的儿子李阿虎。李水成是彭钦定家的长工,也是老实本分之人。李阿虎在学堂念了几年,没念出个所以然,也跟着阿爹在彭家当了长工。
李阿虎遗传了阿爹的老实本分,为人耿直,没有坏心眼,跟陈家的关系还算和睦,不会因为彭钦定记恨陈家而跟着记恨陈家。
这晚,李阿虎也刚好出来撒尿,无意间听到了陈蛋和陈乐乐的谈话,在背后发出一句自然而然的感叹。
在部队,逃跑就是枪毙,再无二话。李阿虎听到陈蛋和陈乐乐在谈论逃跑的事,第一反应是吃惊,第二反应是期待。
坦白说,他对部队的生活也是深恶痛绝,不知道来了部队是要干什么,还不如回家种田实在,而且家里还有一个未过门的老婆。当当个几年兵回去肯定就得打光棍了。
思来想去,其实心底深处也有几分想逃跑的意思,只是苦于无人作伴,这事又不能声张,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陈蛋回头见是李阿虎,赶紧跪在他面前,不停磕头道:“阿虎啊,你就当做没听见吧。我只是在安慰乐乐,让他不要胡思乱想,真的没有想逃跑的意思啊。求求你了,高抬贵手,就当我刚才是在放屁。”
陈乐乐也跟着跪在李阿虎面前,哀求道:“阿虎哥,我们平时关系也很铁,你就帮帮我们吧。我只是练得太苦,心里不爽,胡乱说话,求求你,就当做没有听见吧。求求你。求求你。”
李阿虎扶起陈蛋和乐乐,低声道:“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外人讲的。但是,如果你们要走必须带上我,不然,谁也别想走。”
陈蛋惊讶地看着李阿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说什么?”
李阿虎道:“我早都不想在部队待了,只是找不到人作伴,走不了。现在好了,你们也想走,就一起走吧。”
陈蛋确认李阿虎不是在开玩笑,叹道:“谈何容易啊,到处都把守森严,苍蝇都飞不出去,何况几个大活人?”
李阿虎道:“听说明天是野外拉练,到时候找个没人看守的偏僻所在,偷偷跑了,肯定没人知道。”
陈乐乐抢道:“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李阿虎吓唬道:“那就被抓回去枪毙啊。”
陈乐乐吓得快哭出来,犹豫道:“那怎么行啊。那还是别跑了吧。”
陈蛋也犹豫道:“是啊,没个周全的计划,还是不要贸然行事。”
李阿虎道:“这两天的训练任务都是拉练,到时候我们一起留心一下地形,找到合适的时间地点再跑,找不到就不跑,怎么样?”
陈蛋道:“阿虎想的周全。这样,明天夜里这个点,咱们还在这里碰头。到时候再商量对策。”议罢,三人各自回去睡觉。
翌日,部队的训练内容果然是拉练。拉练路线是从军营出发,徒步翻过两座山头后返回营地。
出发前,张营长训话道:“弟兄们,这段时间以来,大家艰苦训练,已经取得了很好的成效。今天的拉练就是对大家的最后一次检查。为什么是最后一次?因为明天,我们就要穿过这两座山,到战争一线去。那里才是检验部队的最佳所在,死掉的人就是练得不好,活着的人就是练得过硬。”
这话,在普通士兵听来就是战争前的动员令。在陈蛋听来,却是逃跑前的佳音。
从张营长的话语里可以听出,今天拉练的路线明天还会重走,也就是说今天如果探好路线,明天就能找到逃跑的机会。陈蛋心中暗喜,也顾不得有病在身,抬头挺胸大踏步跟着拉练。
沿途经过的两座山叫尖峰山和白凤山,山都不高,也不险峻,山脊常有人走,形成一条自然小道。
陈蛋在尖峰山与白凤山的交界处找到了一处逃跑的最佳所在,哪里有一簇草木掩盖,草木下面是一块平滑石板,直通山下。穿过草木后,就能顺利躲开其他人视线,逃往山下简单便捷。
入夜,陈蛋、陈乐乐、李阿虎三人在老地点碰头。陈蛋跟其他二人说了那处所在。
李阿虎道:“阿蛋叔跟我看的地方一模一样,我也觉得那个地方好,只要穿过那丛草木就好办了。明天我们三个就走最后面,趁没人留意的时候,偷偷穿过草木,溜之大吉。”
陈乐乐喜笑颜开,打闹道:“我要穿第一个,我个子比较小,闯过去也快。”
陈蛋笑道:“你不怕穿过去有鬼?到时候被鬼抓去怎么办?”
陈乐乐吓得吐了吐舌头道:“那我还是紧跟着阿蛋叔吧。”
李阿虎坚定道:“这样,还是我走前面吧。是虚是实,我去探探就知道。到时候你们看到我穿过去了,就跟着我过去,保准没什么事。”陈蛋点头同意,又说了一些要注意的细节,比如一定要三个人走在一起等等。
第二日,部队列队完毕,张营长做了最后的动员,命令部队立即开拔。部队刚开始还整整齐齐,走到尖峰山下时,就慢慢分散了。体力好的自然走在前面,身体差的慢慢掉到后面。陈蛋、李阿虎、陈乐乐自然而然走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眼看着就要走到尖峰山和白凤山的交界处,三个人心情非常激动,脸上表情严肃,大汗直冒。就在这时,前面跑来一个士兵,喊住陈蛋,说张营长找他。
陈蛋吓得冷汗直冒,以为想逃跑的事被发现,急得直瞪李阿虎。李阿虎以为陈蛋示意他按计划行事,便肯定地点了点头。陈蛋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