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杀云正铭这件事情倒也算不得什么?师兄师姐们耗这么多心神给你做出符枪,本來就是为了让你去射那个家伙,所以这是理所当然之事,不值得夸耀!”三师兄回头看着他,脸上极罕见地现出一丝赞美之色,说道:“但在珠海市里杀死王君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不去理会杨昊宇在城中,不去理会那是东北那些天道盟的修真者,只要占着道理那么杀便杀了,要知道我清梦斋弟子讲究的便是‘道理’二字!”
宁缺当日在珠海市里杀死王君,有很大原因是因力体内逆天气境界陡进而做出的选择,事后想來确实显得有些疯狂,回沈州的旅途中他一直有些担心大师兄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教训自己,却沒杵到三师兄竟是如此看法。
仿佛猜到他在想什么?三师兄沉默片刻后缓声说道:“我对大师兄向來尊敬,但我尊敬的是他的修为、心境乃至德行,至于他信奉的那些宽恕之道,处世之法,我却是与他有不一样的想法,若真以德报怨,那我们用什么來报德!”
听着这番话,宁缺想会儿后认真问道:“那何以报怨!”
“当然是以直报怨!”
宁缺赞叹道:“师兄此言简约而不简单,细微之中大有真义!”
三师兄看着他说道:“这是师父当年教我们的话,所以你赞美错了对象!”
宁缺知道三师兄是个严肃君子,最不喜欢被人逢迎溜须,或者说最不喜欢被人用一种粗劣浅显一眼都能看出來的方式逢迎溜须,所以他苦苦思索出了简约而不简单那句话,并且用一种最自然的方式说了出來,然而遗憾的是还是错了。
这就等同于想要拍雪马的翘臀,结果却一巴掌忽到了野马的大屁股上,场面难免有些尴尬,然而他的脸皮何其厚也,顿时沉默不语观湖浑然不觉脸烫。
“听说王雨珊跟着你回了沈州市!”
“那位可是大师兄认做干妹妹,邀请來沈州市玩的,和我可沒有什么关系!”
三师兄看了他一眼,寒声说道:“难道她要嫁给大师兄!”
这不是误会而是赤·裸裸的嘲笑讥讽,宁缺的脸皮再厚终也是禁不住了,只好学着那些姑娘们的模样,低头看着自己擦出前襟的鞋尖。
“去做你的事吧!”
三师兄说完这句话,便踏上栈桥向湖心亭走去,姿式稳定甚至可以说固执,每一步就像尺子量出來那般精确。
宁缺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三师兄为什么总喜欢在亭子里呆着。
这种问題断然是得不到答案,或者说得到答案也沒胆子到处去说去,他耸耸肩,背着沉重的行囊,走进那间雷声火浪终日不歇的打铁铺。
白色蒸汽间,裸着上身的六师兄还在炉旁挥舞着沉重的铁锤。
听着脚步声,六师兄停下手中的工作回头望去,发现是宁缺回來了他们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激动起來问道:“枪好不好用,刀呢?”
宁缺本以为六师兄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与自己久别重逢,沒有杵到他们竟是连一点嘘寒问暖的意思都沒有,只关心他们凝结在刀枪上的心血结晶,不由苦恼一笑,然后深深鞠躬及地,向六师兄行了个最郑重的大礼。
此去荒原遇着无数凶险,如果不是铁匠铺里这六师兄不眠不休好些日子替他造出符枪和符刀,只怕他早已死了,这便等若是救命之恩,怎能不感激。
宁缺放下行囊从铁匣子里取出符枪整整齐齐排在地面上,说道:“符枪非常好使,我看了一下只需要经过简单的修复便能重新使用!”
六师兄脸上现出狐疑之色,走上前來手指轻点,把地面上的符弹数了一遍,有些不可置信说道:“居然沒漏一枚,你是怎么拣回來的!”
宁缺老实回答道:“大师兄帮我拣回來的!”
六师兄笑了起來,心想既然当时大师兄在场,那这符弹自然是不会丢了。
地上这些符枪、符弹凝聚了清梦斋后山所有人的心血,尤其是六师兄,更是把自己毕生所学全部都倾注其间为之废寝忘食才有了最后的成功。
他们已经知道云正铭惨败的消息,心想小师弟能战胜云正铭,必然是动用了符枪所以沒有指望能够看到所有的符弹,沒有想到小师弟回來时,符弹竟是一枝不少,对他们而言便像是孩子们一个不落回到家里,自然高兴异常。
六师兄看着宁缺憨厚问道:“小师弟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宁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六师兄常年与炉火精铁打交道,却沒想到能够如此准确猜到自己的想法,然后他把符刀取了下來,连鞘递给对方。
六师兄的手掌极为粗大,一把便抓住符刀,问道:“这刀不好用!”
宁缺斟酌着用词,说道:“有些轻了!”
在荒原上他经历了很多场战斗,这把符刀帮助他在与马贼群的对峙间收获了很多飞起的头颅,然而当他面对王轩、云正铭、李彤以至莲世界这样的修行强者时,符刀所能发挥的作用便显得极小便是上面刻着的符线也用处不大。
和符枪以及锦囊比起來,符刀对他的帮助已经越來越小然而他毕竟习惯了用刀战斗,也实在舍不得就此弃之不用,所以想请六师兄帮着改造一下。
六师兄低头看着符刀,问道:“你想怎么改!”
宁缺看着那把细长的符刀,想起了很多事情,过去的那些年里,他就是靠着这把符刀杀了很多的人,然而随着自己实力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