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最大的残缺并非死亡,而是在活着时就已死的心。——noan cou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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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太阳,白色的夜晚。
我们是一群生活在夹缝中的生物,既不属于天堂,也不属于地狱,更不属于人间。
于见不得光的地方出没,行走在阴冷潮湿的地下道,终日不可面对照耀的太阳,因那光线太过刺眼,只会把脆弱的灵魂融成灰色的粉末。
我救不了我自己。
没人能救得了我。
黑与白之间的界限是灰,我去不了左边,也去不了右边,因此我只能挤在那条缝隙中苟延残喘。
我是灰色的。
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绝望的并非绝对的黑与绝对的白,而是永无白昼也永无黑夜的灰色。
我独自躺在体育馆里,直到夜深人静,空无一人的时候,我仰面朝天地望着天花板,回想着在这里参加怜花追悼会那天的情形。
一排排的学生,一排排的老师。装饰着黑白花朵的相框,相片里笑得无忧无虑的少女。
沉重的空气,窒息的环境,这是一个别人看不见的牢笼,它锁住的是我和怜花年轻却早早枯萎的生命。
也许再过不久要在这里举办追悼仪式的人就是我了。
爸爸会哭,妈妈会哭,奶奶会哭,也许还有很多人会哭,他们的泪水会流进我的坟墓,流进我的心里,让我带着无法摆脱的枷锁走向深渊。
怜花,我不想死。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像你那么勇敢,我是胆小怕事的人,我喜欢爸爸妈妈,喜欢奶奶,喜欢精市,喜欢莲二,我还喜欢许多许多的人,我不想离开他们。
我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即使我必须要离开。
你是我见过最坚强无畏的女孩,我一直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倒你,但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轻易假设一个人有多么坚强,即使她看起来再坚强也不会。
谁都有可能自杀,但最不可能自杀的那个人就是你。为什么偏偏会是你?我至今也无法相信。
怜花,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像你那样勇敢。
我在13岁时就对你说过的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那时的你回答我说,不,你不会变成我的,你就是你,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两年多过去了,我们都长大了。怜花,如果你还活着,现在的你会是什么摸样?
记忆中的你,永远地停留在了15岁。
你的死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真田不再笑了,莲二不再笑了,赤也不再笑了,杰克也不再笑了。
我们心中的某一个角落随着你的死亡被永远尘封了起来,那是再也不可触碰的禁地,那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夜里最凄凉的悲鸣。
你说过你不在乎生命长短,而在乎是否活得精彩。我问过你,如果像兰波那样带着对魏尔伦枯朽的思念早早死去,你也会认为那是一种精彩吗?
“傻瓜,那叫做永垂不朽。”你一脸轻蔑地答道。
怜花,真正的傻瓜是你才对。
什么永垂不朽……都是你在胡说八道。你已经死了,你被他们烧成了灰烬,现在的你只能孤零零地躺在那个行子里,躺在那个冰冷的坟墓里。再也不能欢笑,再也不能歌唱,再也不能和我们一起牵着手向往未来,你还会管这叫做永垂不朽吗?
这样的永垂不朽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在杰克面前失控的那天,我被精市送回了家。回到家后我仍然躲在自己房间的角落里哭个不停,爸爸妈妈拿我没有办法,精市也拿我没有办法。哭到精疲力竭的时候,莲二来了我家,他走到我身旁蹲下来,看着我沉默了很久。
“对不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因为我没有收集过这方面的数据……”
笨头笨脑,傻里傻气的莲二,连台词都没想好就赶来了我家的莲二,笨拙得根本不像莲二的莲二。
可我却在这样的莲二身上依稀看到了你的影子。
死亡诗社是我们三个人的诗社,我们是立海独一无二的,我们也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永远没有人能像我们三个这样,即使不需要对话也能读懂彼此心中的诗句。
立海真正的三怪物不是真田和精市他们,而是我们和莲二。
我紧紧抓住莲二的衣袖,更用力,更大声地哭了出来。莲二发了一阵呆,然后慢慢地,他也哭了,可他没有发出声音,眼泪只是无声地从他脸上滑下。
怜花,三角形中的一个角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两个角和一个空洞。可三角形的每个角都是一样的,你望着那个空洞,以为它不存在了,可你再一看,和那个空洞一模一样的角就在你的身旁,而你自己也正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角。
在你的追悼会开完后不久,精市就因为来势汹汹的复发而被送回了医院。
我在那时所受到的打击是你无法想象的,我失去了你,而我似乎紧接着又要失去精市。
他病情复发的迹象是从你离开日本后逐渐显露出来的,我们一家都很害怕,每一天都接受精密的检查,每一天都惶惶不安地等待着结果,每一天都在向上天祈求不要再让他的泊发。
可上天并未向我们施舍怜悯。
你说的没错,精市是不幸的,而他不幸的一部分来源,或者说是根源——正是来自于我。
我在很熊小的时候就同他约定过,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