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如瑾在房中尚未起身,院子里已经有些嘈杂,不像往日此时那样安静。如瑾凝神细听,却听见父亲蓝泽的声音。
“……你们镖局此次出力不小,所有伤亡本侯踞安置,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如瑾猛然坐了起来,呼唤丫鬟,“快去看看是不是父亲在院子里。”一边说一边飞快穿衣。碧桃跑到窗前朝外看了一眼,立刻惊喜道:“是侯爷c娘,侯爷能自己走路了!”
如瑾赶紧穿好衣服隔窗去看,果然看见父亲站在院中正与镖局首领说话,虽然肩上还缠着厚厚的白布,但说话行动已经没有大碍。不一会镖局的人退出院外去了,如瑾也已经快速梳洗完毕,忙忙走到院中。
“父亲,您可以行动了么?若是不舒服可不要逞强。”如瑾又是担心又是高兴。这两日父亲已经能由人扶着在屋中稍微活动,她却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出屋。
蓝泽气色看起来不错,脸上血色还少,但兴致很好,见到如瑾出来笑呵呵的说:“起来这么早?我没事了,待两位王爷起身就过去请安。”
如瑾打发丫鬟去催厨房的婆子们赶快准备早饭,陪着父亲说了一会话,院中其他人也都起身出来了,纷纷和蓝泽嘘寒问暖。待到用过早饭,蓝泽不顾大家劝阻,执意去给两个王爷请安,回来的时候十分高兴地宣告:“今天收拾东西,明日我们就启程,跟着两位王爷的车驾一同进京。”
蓝泯立刻恭维:“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大哥,此番咱们虽然受了惊吓,但经过此事朝廷必然更有嘉奖啊!”
蓝泽笑而不语,秦氏担忧道:“侯爷刚刚好转,是否再休息几日才妥当?伤势太重,不能掉以轻心。”
蓝泽皱眉:“难道还能再因为咱们耽误两位王爷不成?我没事!”不容人置喙,行程就这么定下了。
蓝泯眉开眼笑,直夸蓝泽以大局为重,将蓝泽说得有些飘飘然。秦氏见不像话,待蓝泯走后,私下里将蓝泯和蓝如璇这些日子的荒唐透露给蓝泽听,谁想蓝泽不但不生气,反而数落秦氏没有见识。
“璇丫头若能得长平王爷青眼相看,那咱们家就算搭上靠山了,她身份不同僖丫头,如今圣上对我又看重,璇丫头若能进王府,最起码也是个侧妃的位置等着她,正妃也有戏。”
秦氏被他噎住,劝了一会不但无果,反而惹他生了气,最后只得说,“听说长平王惯是喜欢招惹女子的,璇丫头不一定能进王府,说不定只是他一时兴起,侯爷也别高兴太早。”
蓝泽听了自是不高兴,数落几句将秦氏打发下去了。秦氏到如瑾那里叹气,如瑾道:“母亲忧愁什么,父亲认人不清,还拿东府当亲人,咱们替他擦亮眼睛就行了。”
秦氏疑惑:“你是说?”
“当日胡家娘子送来的东西,也该用上了。”如瑾冷了脸,看向姨娘所住的房间。
晚间贺姨娘来访,在如瑾房中坐了许久,深夜方回。到了次日启程的时候,因为秦氏劝诫令蓝泽不喜,蓝泽不让她与自己同车伺候,如瑾转目看了看贺姨娘,贺姨娘笑着走上前去:“侯爷伤势需要人仔细照料着,让妾身和您一起可好?”
蓝泽没有阻拦,于是贺姨娘登车,和小彭氏一起在蓝泽车中伺候着,全家上下离了客栈,跟在两王车驾之后尾随而行。地方官和守军一直跟在整个队伍后面,连续几天,护送着一行人出了自己管辖的地界才敢回去。
这一路上不断有官员沿途迎送,参拜两王之后都要来蓝泽车前拜望一回,因此蓝泽虽然伤中赶路十分痛苦,但也被这些人哄得兴致高昂,一路上见谁都是笑呵呵的。
秦氏坐在车里,一边担忧蓝泽的身体,一边看着蓝泯来气。这一日又有地方官来拜,蓝泯又和往日一样,站在蓝泽车外一边奉承哥哥,一边和来访的官员相谈甚欢,秦氏恼道:“真是恬不知耻,权贵要巴结,地方匈也要结交,他比你父亲还要热络。”
如瑾笑道:“且让他去,日后总有他们摔下来的时候。”
因为跟着王驾行路缓慢,一众人走了十几天,距离京城却还有十天的路。这一晚在一个府城驿馆歇下,接受了地方官的拜见之后天色已经全然黑了,如瑾陪着秦氏进房更衣歇息,秦氏洗澡换衣之后不免感叹:“还是驿馆里住着安生,饭食床铺都干净,车马仆役也有地方安置,沐浴也是方便。”
如瑾道:“父亲想事情太左,之前要不是他一意孤行非要自己找客栈住宿,怎么会出那样血腥的事情。只顾着博个不惊动地方的贤名,什么都不顾了。”
秦氏勉强笑了一笑,“我看他这些日子被官员跪拜的很是惬意,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如瑾知道母亲这些日子心情不好,对父亲也从当初的挂念痛惜渐渐变得心灰意冷,连忙把话说到别处去以作宽慰,母女俩正在这里说着,突然丫鬟进来禀报:“太太,暖玉那里出事了!”
暖玉是小彭氏的名字,秦氏一惊:“什么事?”
孙妈妈紧跟着也匆匆走了进来,贴着秦氏耳边说:“奴婢刚从那边路过,听说似乎是滑胎了,底下见红,正在那里哭。”
秦氏错愕:“滑胎?她……她什么时候有的胎……”
如瑾在一旁听得分明,接口道:“母亲没看出来么,该是我们从青州出来时就有了,所以父亲才会对她那样看重,这一路上颇多照顾。”
秦氏紧紧皱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