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竹春在一瞬间就觉察到了李华的恶意。
“主子,要进么?”她走到车边低声询问。车窗挡板半开,轻软的纱窗阻隔内外,由于光线的问题,从外面看不清车内,但车内的人却可以将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午后明亮的日光里,吴竹春脸上的担忧尽收如瑾眼底,再看不远处的李华,他脸上的肃穆里含着戾气,如瑾便微微眯了眼睛。
进,还是不进?
里头情况不明,看李华这样子,进去说不定会遇到不太好的事。若不进……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难道人家开宫门放行,自己反而要因为胆怯而退缩?
她蓝如瑾可不是这样胆小懦弱的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是为了探明情况而来的,岂能就这么无功而返?
“进。”如瑾淡淡吩咐一声,远望高峨宫墙,目光中透着坚定。
于是马车启动,在禁卫们的“护送”之下,长平王府二妃穿过东宫门。长长的门洞高约两丈,长有十几丈,因为宫墙的厚重庞大,这门洞便也成了一条幽深的巷子,前后各有一重宫门,若是两边门一关,这里就成了封闭的死胡同。
门洞两边墙根站的都是禁卫,腰悬长剑,手握金戟,个个站得笔挺,满面肃杀之气。王府一行刚穿过外宫门,那门便缓缓合上,巷子里的光线于是从明亮渐转幽暗。
如瑾心里一沉。
“竹春,让关亥冲进去找王爷或陈嫔娘娘,快!”
话音未曾落下,只见前头带路的禁军头领李华已经右手高举,做手势让内宫门的守卫关门。
这……
果然不出所料,李华没安好心!
王府的马车在宫外驻留容易引人怀疑,放进来阻在门洞里,那可不是全凭禁卫说了算么?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一个禁卫头领就敢如此大胆?
怎么办……虽然说是宫门沉重,开关起来都比较费力费时,然而若是几个禁卫一起合力推动,那也不过是片刻的工夫。
可王府的马车距离内宫门还有十丈远呢!
如瑾顿时捏紧了身边的迎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只盼着吴竹春能不问缘由完全听令,在最短的时间内跑过内宫门冲进宫里。宫廷应该不会完全被禁卫控制吧?单看李华不敢在宫外和王府女眷说理纠缠,就说明他并无十足把握做坏事。所以一旦吴竹春冲进去,惊动哪位娘娘主子之类的,或者直接惊动圣驾王驾,那么李华想做什么都是白费心机。
然而……她冲得过去吗?眼看着内宫门就要关上了……
就在如瑾捏一把汗的时候,只见车旁青色人影一闪,眨眼间就窜到了内宫门边上,这时候关门的禁卫刚把门关掉一半。
如瑾定睛,发现那窜出去的人正是关亥。“好!”她喜上眉梢,万没料到关亥这么利索。
这个等级不高的青衣内侍是长平王暗卫头领关亭的弟弟,和关亭一样身手不凡,自从被派来保护如瑾,统共也没和如瑾说上十句话,比当日的崔吉还要沉默寡言。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木桩子似的人,在如瑾的吩咐刚刚下达,吴竹春还没来得及转达的时候,他自己就窜出去奉命行事,真是反应迅捷!
“什么人!”在关亥窜出去的一瞬间,禁卫李华吓了一跳,下意识拔剑高呼。
然而他话音刚落,关亥已经窜到内宫门那边去了,真真切切进了宫,并且眨眼间跑出老远,眼看着追不上了。
“大胆狂徒竟敢闯宫,快追!快追!”李华有些气急败坏,跺脚往前跑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给王妃带路,走脱不得,连忙又停着,咬牙切齿怒喝,“追不上就放箭!一群废物!”
于是有那背弓的禁卫就开始张弓搭箭。
禁军所用,那可都是强弓强弩,射程非常远而且准头极好,关亥腿脚再快,这么短的时间内也跑不出射程。
“李大人!”如瑾隔窗高喝,“那是本妃派去给陈嫔娘娘送东西的下人,你这么喊打喊杀,到底是何居心!老实本分的王府内侍都要被你当成狂徒,不知这是哪家的道理?”
清脆响亮的女声让热血上头的李华稍微冷静了一下。
如瑾已经开始喝斥张弓的禁卫,“谁敢伤了我府上人一根汗毛,本妃立刻去御前告状q日治不了你们,明日也必定要讨回来,本妃绝对不与你们善罢甘休!”
预待射箭的禁卫稍有迟疑,那边转瞬间,关亥已经穿过东宫门前的开阔之地,拐进长巷甬道里去了。李华此时已是鞭长莫及,不由懊悔不已。
他是万万没想到会生出这种变故来,原打算将长平王府一行女眷都困在内外宫门之间的门洞里,待里头有了指示再做处理,然而这突然跑出了一个人去,再想困住众人已经是不可能了。
如瑾方才对吴竹春低声吩咐的时候,习武的人耳力都敏锐一些,所以李华走在前头也略有耳闻,他不由对这位侧妃刮目相看。叹自己当禁卫头领好几年,一向善于应变,这次却被一个十几岁的女人占了先机。
然而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他不由对马车怒目:“是那个内侍不懂规矩乱跑,我们禁卫尽职阻拦,您怎可责怪我们?就是到了御前,兄弟们也没有错处,还请您谨言慎行。”
“本妃没空与你掺杂不清磨嘴皮子,快些引路,莫耽误了我们王妃向皇上皇后请安的时辰。”
如瑾冷冷一句,将李华的话驹堵死。说罢也不待李华带路,直接命人驱车向前,险些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