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这次真是惊讶了,努力想了半日,才想起上次在街上救吴竹春的时候,似乎是有个富家老爷模样的人起哄出言不逊来着,当时是被崔吉稍稍教训了一下,这等小事如瑾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几乎都要记不起这个人了。
“此事我知道。”如瑾斟酌措辞,问道,“江五秀说,那个人与你家有关系?”
“也不算什么关系了,是我那父亲新娶的一房小妾的哥哥。”江五秀翻了翻眼睛,似乎对父亲娶妾这件事十分不满,“那个混账自从妹妹进了我家,整日就在外头号称是京兆府府丞的大舅子,横行霸道了好些日子,母亲跟父亲提醒都不管用呢,幸亏有人把他狠狠揍了一顿,真是解气。”
说罢又仔细盯着如瑾:“真的不是你们家里么,听说那日他得罪了襄国侯家里的人,我还以为是侯爷暗地做的呢。”
如瑾摇头:“自然不是。”蓝泽并不知道如瑾出府的那一段小事,就算知道,也不会为了这个跟京官的亲戚过不去。
江五秀似乎很是泄气,“哦,那便算了。不过……不过那个姑娘现在如何了呢,你知道么?”
如瑾略一停顿,继而答道:“已经妥善安置她了,些许小事,江五秀莫要说与外人了,不值一提。”虽然对这个女孩子印象不错,但如瑾也不想只见一面就把吴竹春的事情告诉她。没想到当日一段小事,竟然起哄的路人都与京官有曲折关系,如瑾不由暗叹京城里遍地官宦。
吴竹春就跟在后面,听了两人的私语在耳中,也没有答言。此时海霖曦身边的贴身丫鬟从屋中出来,笑着招呼如瑾二人快些进屋,如瑾冲她微微点头。
江五秀一边并肩和如瑾朝屋里走,一边低声道:“和她们说话小心些,特别是威远伯秀,我看着她那热情样子就觉浑身不舒服,要不是父亲逼着我来赴会,我才懒得搭理她们呢。还有陈二秀也是,一把年纪了还装不懂事孝子,真替她臊得慌。”
如瑾哑然失笑,“怎么,陈二秀看起来年纪尚小。”
“小什么啊,她都十四了。听说她父亲在朝中也是喜欢装傻。”
如瑾倒是微微意外了一下,看那陈二秀的模样神情,她以为她只十一二岁呢,原来却比自己还大一岁。不过十四岁也不至于被说成一把年纪,江五秀真是口不留情。
说话间已经到得屋门口,丫鬟掀了厚棉帘子将两人迎进堂中,隔着做隔断用的镂空博古墙,可以看见海霖曦等人正在里间说笑,几个小丫鬟穿梭着倒茶上点心。
见如瑾两人进来,海霖曦笑着上前来迎,“怎地走这样慢,外头冷呢,可别冻坏了,来喝口热茶。”说着就将如瑾往为首的一把椅子上让。
如瑾转目一看屋中情形,两溜雕花扶手椅靠墙摆着,安国公张七秀坐了左首第一位,对面的椅子是空着的,海霖曦正要把如瑾往那边引。按着身份如瑾坐在那里正好,然而如瑾看看江五秀,挽了她朝下首空着的椅子走去,笑道:“我们就坐这里好了,离着火笼近些,正好暖一暖。”
张七秀面色不善,轻蔑的看了一眼如瑾和江五秀,目光在两人挽着的胳膊上停住,嗤笑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上不得台面的人就要聚在一起。”
江五秀闻言勃然变色,按家世她是这屋里低等的人了,被张七秀这样羞辱,顿时微微红了脸。然而嘴唇动了几动,终究是没说话,咬唇跟着如瑾坐了下来。
如瑾笑向海霖曦道:“曦姐姐今日客请得好,原来都请了一众上不得台面的人。”